當我手上拎著上一個租戶送的蔬菜正準備去第三家收租時,卻在小區門口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男人擰著眉頭盯著我手上的菜,似乎是沒想到離了他我居然混成這樣。
順著男人的目光,我下意識把手裏的菜往身後藏了藏。
我低頭看了一眼小區路麵上的泥水,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個老小區碰上我那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前男友。
見到我的動作,男人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還有一絲了然。
“既然你已經得到教訓了,就跟我回去吧。”
聽到他的話,我下意識後退半步。
“誰要跟你回去?”
似乎是被我的動作刺痛了雙眼,男人的臉色沉下來。
“我知道,你還在怪我給了朵朵一個孩子,但是這都三年了,你也該鬧夠了吧,隻要你回來,我們還跟原來一樣。”
是啊,沒想到時間這麼快,這都三年了。
想到家裏還在牙牙學語的小丫頭,我笑著搖了搖頭。
“那就這樣吧,你回去好好跟盛朵過日子,我女兒還在等我回家給她做輔食呢。”
1
薄青槐滿臉陰霾,死死地拽著我的胳膊。
“楠楠,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生氣,但是我都回來找你了,你就不能翻篇了嗎?”
顯然,他不相信我說的已經結婚,有了孩子之類的話。
畢竟,我們當年有多恩愛,整個京市的人都知道。
那會兒,我們還是朋友圈了裏人人稱羨的一對壁人。
和薄青槐確定關係後,我們恨不得整天都黏在一起。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從校服到婚紗,我們的眼中隻有彼此。
可在婚禮前夕,十周年紀念日那天,薄青槐的小青梅從國外回來了。
我看到薄青槐盯著她的目光裏滿是欣賞。
的確,盛朵從小被送到國外讀書,為人處事大方得體,沒有人不喜歡她。
我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
那種說不出的難受驅使我逃到了廁所。
可我正巧又聽到薄家的傭人在偷偷討論。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如孟家的大小姐上台麵,大少爺條件這麼好,怎麼就找了一個這樣的女人。”
另一個傭人撇撇嘴。
“還不是人家會舔,舔了大少爺十年,大少爺才不得不鬆了口說娶她。”
緊緊隔著一道門,我不知道那幾個傭人是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可我卻難堪的不敢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沒有聲音了以後,我才推開衛生間的門,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客廳。
看到我這個樣子,薄青槐皺起了眉。
“怎麼去了那麼久?”
可轉頭看了盛朵一眼,他的神色又緩和下來。
“我剛剛跟朵朵說好了,一會兒我們一起出去吃,她剛從國外回來,已經很久沒吃國內的東西了......”
一起去?
薄青槐後麵的話我沒聽清楚,但前麵的意思我聽懂了。
我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開口。
“可是青槐,今天是......”
“是你們的十周年紀念日對吧,青槐和我說了,打擾了你們的紀念日,可真是不好意思。”
盛朵接過了我的話茬,可話裏話外,卻沒有半分愧疚。
反而盡是誌在必得的得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我沒有理她,隻是抬頭看著薄青槐的眼睛。
“一定要一起去嗎?”
薄青槐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把我拉到了門外。
“楠楠,朵朵好不容易回一趟國......你放心,過兩天她就走了,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再補過一個紀念日。”
我沉著臉,不知該對這句話作何反應。
薄青槐卻默認我這是同意了,揮手招呼盛朵一起出門。
可走到車庫時,我卻傻了眼。
司機老張在旁邊連連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大少爺,今天別的車都送去保養了,就留下了您常開的這輛跑車。”
薄青槐還在糾結的時候,盛朵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青槐,這是你新買的車嗎?還挺酷的。”
薄青槐沒有回答她,隻是一臉愧疚的看著我。
“楠楠,要不你先回去吧,紀念日,等我回頭有空再補給你。”
說著,薄青槐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可手上的動作,卻仿佛是在催促我離開。
久違的回憶突然湧進我的腦子,我看向薄青槐的眼神裏更摻了幾分不耐煩。
但薄青槐卻沒看出來,似乎是想到我當年對他死心塌地的樣子。
他打量了一下我手上拎著的蔬菜,笑得得意洋洋。
“我看你現在也沒什麼正經工作,這樣吧,隻要你跟我認個錯,我就讓你跟我回去,朵朵身體不好,現在正需要人照顧。”
薄青槐的自以為是甚至讓我覺得有點惡心。
我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當年竟然會為這樣一個男人著迷。
我不願意和他繼續糾纏下去。
剛要和他說出真相亮明身份,卻被薄青槐打斷了。
“你也不要覺得委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熟悉的盒子。
看到那個盒子,我登時一愣。
2
當年,自從盛朵回國後,就硬擠進了我和薄青槐的生活。
到後來,甚至有時我想和薄青槐見一麵,都需要提前過問盛朵的建議。
我生日那天,薄青槐走進西餐廳時,我瞥了他身後一眼,冷漠地問他:
“今天盛朵不要一起來嗎?”
聽到這句話,薄青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你亂說什麼?我和朵朵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我卻沒心力再和他折騰。
“無所謂了,我今天喊你過來,是想和你分......”
分字的話音還未落地,薄青槐手機就傳來了一陣輕柔的女聲鈴聲。
他換鈴聲了。
這個新的鈴聲,是盛朵唱的。
女聲溫柔繾綣,一聽就是唱給情人聽的。
我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薄青槐意識到了什麼,卻已經來不及解釋。
電話那頭是盛朵驚慌的聲音。
“青槐!我不小心把你房間裏的玉佩打碎了。”
玉佩?什麼玉佩。
我突然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薄青槐房間裏的玉佩,恐怕也隻有我送他的那一塊。
那是已經過世的養父母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也是我和薄青槐交換的定情信物。
果然,聽到這句話,薄青槐瞬間就緊張起來。
“什麼玉佩?”
我以為他也是在擔心玉佩,可他接下的的一句話卻擊碎了我所有的空想。
“玉佩不重要,朵朵你的手沒事吧。”
下一秒,他就慌亂地拿起手包往外衝。
“朵朵,你放著別弄,你等我,我馬上就回家!”
我卻伸手一把拽住了他。
“什麼玉佩,是我給你的那塊嗎?”
我眼裏滿是焦急,薄青槐卻沒有耐心管我的情緒了。
“少管那麼多!”
說著,薄青槐就毫不猶豫地衝進了外麵的雨幕裏,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留給我。
想起那塊玉佩,我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薄青槐打開了盒子。
裏麵裝的果然是我養父母留給我的那塊玉佩。
隻是如今,玉佩已經碎成了八塊,恐怕拚都拚不起來了。
看到碎成八塊的玉佩,薄青槐輕咳一聲。
他似乎這時才想起來,我給他的玉佩早就被盛朵摔碎了。
薄青槐輕咳一聲,上前拉住我的手。
“楠楠,這玉佩碎了也就碎了,隻要你願意跟我回去,回頭我買十塊玉佩補給你。”
你看,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對我的態度。
輕賤的像對待一株野草。
我淡淡地拂開他的手,平靜地告訴他:
“不用了,既然我不是你的攻略對象,你還是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說實話,自從薄青槐帶著盛朵逃婚後,我已經徹底對這個人死心了。
如今,我隻希望他離我的生活越遠越好。
可生活總是不盡如人意。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
“青槐,你們在幹嘛?”
是盛朵。
3
看到盛朵後,薄青槐頓時就把我拋到了腦後。
“朵朵,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
說著,他脫下了身上的外套,罩到了盛朵的身上。
曾經刺眼的場景在眼前重現,此刻我的心裏卻毫無波瀾。
可盛朵見到我,卻不像我這般平靜。
看到薄青槐拉著的人是我,盛朵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她嘴上回答著薄青槐的問題,可眼神卻全都放在了我身上,眼中的恨意幾乎化成了實質。
“聽說首富林先生就住在這附近,我想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讓他幫幫你。”
聽說盛朵是為他來的,薄青槐的眼中立刻劃過一絲暖意。
“這麼多年過去,果然還是你最貼心。”
我看的直覺惡心,轉頭就想離開這裏。
可傅青槐立刻就看到了,還把我拉到盛朵麵前介紹。
“朵朵,你回家吧,我自己在這等著林先生就行。正好楠楠也在這裏,一會我帶她一塊回去,以後就讓她來照顧你。”
“好呀!”
聽薄青槐這麼說,盛朵笑意盈盈地看向我。
“思語姐姐最擅長幹這些伺候人的事,有她幫忙,我放心。”
這麼多年不見,盛朵還是最明白怎麼惡心我的人。
被人這麼羞辱,我臉色難看的要命,薄青槐卻隻當我是吃醋。
“好了,不要再挑了,我能給你份工作已經很不錯了。”
“也就是朵朵現在身體虛弱需要人照顧,要不然我家還真不缺你一個保姆。”
聽到這話,我冷笑一聲。
“你們還是一塊走吧,林知遠不會給你注資的。”
我早就聽說薄家在薄青槐手裏辦的越來越不行,如今四處拉投資。
隻是我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把注意打到我老公頭上來了。
聽我說了這話,薄青槐的臉瞬間就沉下來了。
“木楠,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管我的事。”
突然間,盛朵驚呼一聲,指著我的衣服說道。
“青槐,她身上的衣服好像是林家的。”
的確,林家人的衣服都是專門找裁縫定製的,衣角處都會繡上一個小小的林字。
聽盛朵這麼說,薄青槐的臉色更難看了。
細細打量了一遍我身上的服飾,薄青槐忍不住嘲諷。
“我說你怎麼瞧不上我給你的工作,原來是攀上林家了啊,在林家當傭人比我家強是吧。”
薄青槐的聲音尖酸又刻薄。
“既然這樣,我就給你個機會,把我們帶進林家,我就陪你把那場沒辦完的婚禮辦完,我知道,這是你一輩子的遺憾吧。”
聽到這話,我幾乎笑出了聲。
看來薄青槐還不知道。
當年他帶著盛朵走後,轉頭我就把林知遠喊去完成了那場婚禮。
不過我也沒興趣給他解釋後麵的事。
我冷淡地拍開他的手。
“沒興趣,你們快走吧,我也要回家了。”
薄青槐還要上前攔我,就在這時,盛朵突然驚呼一聲。
“青槐,你看那是不是林先生。”
4
我回頭一看,果然是知遠,懷裏還抱著我們的兩個小女兒。
看到知遠,我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剛要伸手喊他過來,卻被眼尖的盛朵攔住了。
“木楠,你要幹什麼?”
聽到盛朵的話,薄青槐也再次將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
盛朵緊張的拉住薄青槐的衣袖。
“青槐,她是不是要和林先生說我們壞話,她畢竟是林家的傭人,要是說了什麼,林先生肯定相信她......”
薄青槐聽出了盛朵的言外之意,一把就拉住了我。
“不行,你不能過去。”
盛朵拉住我另外一隻胳膊,拉著我朝外走。
“趕緊把她關起來!”
我立刻掙紮,慌忙說道:
“住手,我是林知遠的......”
“啪!”
話沒說完,盛朵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你是不是想說你是林總的妻子?你也配?!”
說完,盛朵還覺不解氣,反手又給了我一巴掌。
我冷笑一聲,冷眼看著他們。
“你們完了!”
薄青槐皺眉,剛想說話,卻發現林知遠已經快走到門口了。
薄青槐趕忙將我拉起,低聲說道:
“林總來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自己掂量著點!。”
我揉著紅腫的臉,隻覺得麵前的這個男人麵目可憎。
這時,林知遠抱著女兒,已經走出了大門。
似乎是看到了我,他緩步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兩個女兒似乎也看到了我,從林知遠懷裏掙紮下來,朝我跑過來。
薄青槐突然轉頭看著我說道:
“木楠,如果你不再拈酸吃醋招惹朵朵,我就原諒你蒙蔽係統騙了我十年的事。”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再重新和我結一次婚,這次,我不會帶著朵朵走了。”
我沒有說話,眼裏全是我的兩個女兒。
說話間,兩個女兒終於衝進了我的懷裏。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