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霍羨舟和孟雪瑤是軍屬大院最讓人羨慕的一對。

他寵她寵得沒邊，冬天總把她冰冷的腳捂在懷裏暖著，她愛他愛到骨子裏，每天都會在爐子上溫著一壺他最愛喝的茉莉花茶。

直到霍羨舟的大哥在一次任務中犧牲，留下了剛過門三個月的嫂子江詩芮。

霍家逼他兼祧兩房，為大哥留種。

霍羨舟毫不猶豫的拒絕，他說這輩子隻愛孟雪瑤一個人，絕不可能碰別的女人。

霍家動用了家法，九十九鞭抽得他後背皮開肉綻，又把他關在祠堂三天三夜。

可他跪在青石板上，渾身是血，卻還是那句話：“我霍羨舟，此生隻要孟雪瑤。”

她感動得淚流滿麵，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愛她的男人。

直到他生日那天，她拿著剛檢查出的懷孕報告，滿心歡喜地推開家門，卻看見他們的婚床上，他正將江詩芮壓在身下，瘋狂地占有她。

“羨舟……輕點……”江詩芮的聲音帶著哭腔。

“輕不了。”霍羨舟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動作越發凶狠，“你太緊了……”

孟雪瑤渾身發抖，手中的報告單飄落在地。

透過門縫，她看見床鋪震個不停，江詩芮白皙的雙腿纏在他腰間，臉上是痛苦又愉悅的表情。

“砰！”

孟雪瑤後退時踢倒了門口的搪瓷罐。

床上兩人猛地回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霍羨舟臉色驟變：“雪瑤！”

孟雪瑤轉身就跑，眼淚模糊了視線，她聽見身後霍羨舟慌亂地下床，衣物摩擦的聲音，還有江詩芮驚慌的啜泣。

剛跑到院子裏，一雙有力的手臂就從背後死死抱住了她。

“雪瑤！你聽我解釋！”霍羨舟的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滾燙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不是你想的那樣！”

孟雪瑤拚命掙紮，指甲深深掐進他的手臂：“放開我！”

“是家裏給我下了藥！”霍羨舟將她轉過來，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天我喝醉了，他們……他們就把嫂子送到了我床上……”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裏布滿血絲：“事後我想掐死她，可她跪著求我，以死相逼，說隻要一個孩子……”

孟雪瑤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所以你就心軟了，每次趁我不在，偷偷和她上床？”

霍羨舟痛苦地閉上眼：“她畢竟是我大嫂，我不能真的逼死她，本想著木已成舟，一次也是做，兩次也是做，便想著盡快讓她懷孕，這樣我們也能……”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劇烈搖晃，家屬院傳來刺耳的尖叫聲。

“地震了！快跑！”

伴隨著地動山搖的震感，霍羨舟本能地將孟雪瑤護在身下，可就在這時，江詩芮的尖叫聲從屋裏傳來。

“羨舟！救命！我流血了……好像是懷孕了，肚子好痛！”

霍羨舟的身體明顯僵住了。

與此同時，孟雪瑤也感到小腹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臉色煞白，下意識抓住霍羨舟的衣袖：“我的肚子也……”

可霍羨舟沒聽到。

他已經鬆開了她，頭也不回地衝向了屋裏。

孟雪瑤臉色一白，下一秒，便看著一根橫梁從屋頂砸下來，垂直的朝她頭頂掉落。

“砰！”

劇痛襲來，她的世界陷入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她聽見搜救隊員焦急的聲音：“霍團長，兩位女同誌都被埋了！餘震馬上要來，現在隻來得及先救一個，您看先救誰？”

“先救詩芮！”霍羨舟毫不猶豫的喊聲像刀子一樣紮進她心裏，“她懷孕了！”

……

孟雪瑤醒來的時候，小腹傳來一陣陣鈍痛。

護士站在床邊，見她醒了，欲言又止：“孟同誌……您送來的時候大出血，孩子……沒保住。”

一瞬間，孟雪瑤的耳邊嗡的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她的孩子……沒了？

那個她偷偷期待了許久的孩子，那個她準備在霍羨舟生日時告訴他的驚喜，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眼淚無聲地往下掉，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護士歎了口氣，輕輕帶上門離開了。

病房裏安靜得可怕，隻剩下點滴滴答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霍羨舟匆匆走了進來。

他軍裝皺巴巴的，眼睛裏布滿血絲，顯然這幾天都沒休息好。

“雪瑤……”他聲音沙啞，“你感覺怎麼樣？”

孟雪瑤沒看他，隻是盯著天花板，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江詩芮呢？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

霍羨舟頓了頓：“是誤會。她沒懷孕，就是當時太害怕了，以為自己……”

孟雪瑤突然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多可笑啊，他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毫不猶豫地拋下了她。

而他們真正的孩子，也因為他的放棄，永遠的離開了。

“雪瑤……”霍羨舟伸手想碰她，卻在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時停住了，“你別這樣。我當時是誤以為她懷孕了，才會先護著她，好在你也平安無事，別生氣了，好不好？”

孟雪瑤轉過頭，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

平安無事？她的孩子沒了，這叫平安無事？

剛要開口，護士推門進來：“霍團長，江同誌一直在找您，說頭疼得厲害……”

霍羨舟的手僵在半空，最終還是收了回去：“雪瑤，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她，她嚇得不輕，那邊離不開人。還有，你千萬別多想，我對她沒有感情，一切都是為了讓她早點懷上孩子……”

孟雪瑤閉上眼睛，沒有回答。

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終於忍不住把臉埋進枕頭裏，無聲地痛哭。

淚水浸濕了枕套，卻洗不去心裏的痛。

住院這幾天，霍羨舟一直守在江詩芮的病房。

護士們都說，霍團長對江同誌真好，寸步不離地照顧著。

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妻子就住在隔壁的病房裏，剛剛失去了他們唯一的孩子。

出院那天，孟雪瑤收拾好東西，直接去了民政局。

工作人員抬頭看她：“同誌，您要辦什麼業務？”

孟雪瑤把材料遞過去，聲音平靜：“我要申請強製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