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玉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強撐著跪在奶奶的靈堂前。
膝蓋上的傷口還沒有結痂,每動一下,仍能感受到玻璃碎片殘留在血肉裏的刺痛。
靈堂裏空蕩蕩的,隻有幾個傭人沉默地站在一旁,眼神裏帶著憐憫,卻不敢上前。
她低垂著頭,眼淚無聲地滑落。
“奶奶……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嫁給俞景川,奶奶就不會被氣到心臟病發作,更不會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她顫抖著手,輕輕撫上奶奶的遺照,照片裏的老人慈祥地笑著,仿佛還在輕聲喚她“阿玉”。
忽然,靈堂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砰——!”
門被猛地踹開,幾個黑衣保鏢衝了進來,二話不說開始砸東西。
“你們幹什麼?!”顧蘇玉猛地站起身,卻被其中一人狠狠推倒在地。
“滾開!別礙事!”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掀翻花圈、砸碎香爐,甚至一腳踹翻了奶奶的靈位。
“住手!!”顧蘇玉瘋了一樣撲上去,卻被狠狠甩開,額頭撞在桌角,鮮血瞬間流下。
她死死拽住其中一人的衣角,那人嫌惡地甩開她,卻在拉扯間,一枚金屬徽章掉落在地。
——俞家的族徽。
顧蘇玉怔住了。
她緩緩抬頭,看向門口。
俞景川站在那裏,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而林溪月挽著他的手臂,臉上帶著勝利般的微笑。
“景川……”顧蘇玉嗓音嘶啞,卻還是質問著他,“難道奶奶以前對你不好嗎?”
俞景川眸光微動,似乎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又恢複冰冷。
“那不過是她愧疚罷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林溪月得意地瞥了顧蘇玉一眼,跟著走了。
靈堂裏一片狼藉。
顧蘇玉跪在地上,攥著那枚族徽,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她強撐著將這些東西收拾好,又跪倒在奶奶的靈位前。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出現在身後,顧蘇玉還沒來得及回頭,胳膊就被人拽起來。
是俞景川和他的保鏢。
“溪月受傷了,你去醫院給她抽點血。”
俞景川不由分說的聲音響起。
也不等顧蘇玉說什麼,為首的保鏢就捂住了她的口鼻,一把把她拖進了車裏。
護士望著顧蘇玉的血檢報告皺起眉,“俞先生,您太太有很嚴重的貧血症狀,恐怕沒辦法進行大規模的抽血操作。”
俞景川站在門邊,眼神冰冷,“那有什麼?溪月危在旦夕,就算抽掉她所有的血也無所謂。”
顧蘇玉渾身發冷,卻無法反抗,隻能被強行拖上輪椅,推進了抽血室。
針頭刺入血管時,她疼得發抖,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血袋一點點被填滿,她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可以了吧……再抽下去她會死的……”護士忍不住出聲。
“繼續。”俞景川冷聲道。
直到顧蘇玉徹底失去意識,他們才停手。
顧蘇玉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她拔掉針管,踉蹌著走出醫院,打車回到了奶奶的靈堂。
靈堂已經被簡單收拾過,但破碎的花圈和香爐仍散落一地。
她跪在蒲團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無聲地抽泣著。
“對不起奶奶,我連來見您最後一麵都做不到……孫女真的不孝啊……”
“要是……要是我能跟您一起走就好了……”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過,靈堂內的燭火突然掉了下來。
顧蘇玉趕緊伸手去捧那對燭火,可還是晚了一步。
靈燭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徹底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