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被廢了靈根後，我成了徹頭徹尾的廢人。

身體比初來時更加孱弱，連走幾步路都會喘不上氣。

我被囚禁在仙尊殿最偏僻的柴房裏。

這裏陰暗潮濕，終年不見天日。

而玄翊，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一眼。

取而代之的，是他與蘇晚棠即將於三月後大婚的消息。

消息傳來的那天，整個仙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隻有我所在的柴房，死寂得像一座墳墓。

我蜷縮在冰冷的草堆上，聽著外麵隱約傳來的歡聲笑語。

心中一片麻木。

原來，廢掉我的靈根，隻是為了給他們的盛世大婚掃清障礙。

我這個“心魔”，必須被處理得幹幹淨淨。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他的殘忍。

大婚前一個月，玄翊終於出現在柴房門口。

他依舊是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

站在門外透進來的微光裏，宛如神祇。

可我看著他，隻覺得無比諷刺。

他沒有走進來，似乎嫌棄這裏的汙穢。

“喝了它。”

他聲音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一名侍衛端著一個黑漆漆的藥碗，走到我麵前。

碗裏散發著一股奇異而苦澀的味道，聞之令人神魂不寧。

“這是什麼？”

我啞聲問，心裏卻已猜到答案。

“忘情水。”

玄翊吐出三個字，冷漠的沒有一點溫度。

“忘了不該記的，對她，對我都好。”

忘情水，傳說中能抹去一切情感與記憶的神藥。

我愣住，隨即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眼淚直流。

“哈哈哈哈......玄翊，你何必呢？”

我撐著地，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徒勞無功。

“你已經廢了我的靈根，毀了我的一切。”

“現在，連我記得你的權利都要剝奪嗎？”

他要的，不僅僅是我的未來，還要徹底抹殺我的過去。

物理失憶套餐都上了。

這是怕我死得不夠徹底，還要精神上來個格式化？

謝謝，以後我的座右銘就是：不信謠，不傳謠，不愛玄翊。

我的笑聲尖銳刺耳，玄翊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為了向天下證明我道心無塵，這是最好的辦法。”

他解釋，語氣像在陳述既定事實，而非尋求我同意。

是啊，為了他純淨無暇的“道”，我這個汙點，必須被徹底清除。

我的存在，我的記憶，我愛過他的痕跡，都是對他“無上仙途”的褻瀆。

侍衛見我不動，上前來強行捏住我的下巴，試圖將那碗黑色的湯藥灌進我嘴裏，我拚命掙紮，藥汁灑了大半。

剩下的被我盡數嗆進氣管，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

我死死盯著玄翊，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說：“玄翊，你會後悔的。”

他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眼神平靜得可怕：“我從不後悔。”

說完，他轉身離去。

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門口的光影裏，沒有一絲留戀。

侍衛將碗裏剩下的藥汁又一次強行灌進我的喉嚨，冰冷苦澀的液體滑入腹中，一股撕裂神魂的劇痛瞬間爆發。

我的腦海像被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攥住，然後用力撕扯。

那些關於他的記憶，那些我珍藏了九百年的畫麵，開始變得模糊、破碎。

他為我披上外袍的溫柔。

他看我寫字時嘴角的笑意。

我為他擋下刺客毒箭時，他抱著我，第一次失態地紅了眼眶。

一切都在褪色，在消失。

忘情水不僅抹去記憶，它還會日夜反噬，讓飲下它的人承受神魂撕裂之苦。

直到情感被徹底磨滅，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空殼。

這是精神上的謀殺。

他要將我這個人的存在，從根源上，進行最徹底的否定。

在劇痛徹底吞噬我的意識前，我用最後的力氣，將他的名字，連同那九百年的愛與恨，死死地刻在了靈魂的最深處。

你可以奪走我的記憶，但你奪不走我的本能。

玄翊，我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