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驚愕得說不出話,看著她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易北離的魂魄愈發透明,他久久地、久久地凝視著簡星晞,那雙曾經盛滿星光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死寂。
男人最終憤然啐了一口,轉身大步離去。
簡星晞拖著受傷的身體,在空曠死寂的賽場走了整整一夜,才在黎明時分打到一輛車,來到楚南離所在的私立醫院。
下車時,眼前驟然一黑,她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醫院昏迷了一天一夜後,簡星晞才悠悠轉醒。
她睜開眼的第一句話,聲音沙啞幹澀:“楚南離呢?”
護士指了指方向,簡星晞不顧身體的虛弱和疼痛,拔掉手上的輸液針,踉蹌著衝出門。
遠遠地,她就看見楚南離將一名醫生狠狠按在牆上,雙眼赤紅,如同暴怒的野獸。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大出血?我告訴你!要是救不回來她和孩子,我要你們全醫院陪葬!”
簡星晞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望向病房內——是宋寧婉出事了?
“請您冷靜!我們已經聯係了最近的血庫,他們正在全力趕來!”醫生臉色發白,艱難解釋。
楚南離麵色陰沉得能滴出水:“還要多久?!”
醫生聲音發顫:“最快......也要八小時......”
八小時!
宋寧婉根本等不了!
簡星晞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宋寧婉是B型血!我也是!抽我的血!”
楚南離這才發現簡星晞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想起昨天爆炸時她不顧一切衝過來救他,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離哥”,他心頭難得地掠過一絲複雜。
他遲疑地看著她:“......你?”
簡星晞直接擼起寬大的病號服袖子,露出瘦弱蒼白、還帶著灼傷痕跡的胳膊。
“抽我的。就當......為你的孩子做點貢獻。”
醫生看著她病號服下隱約透出的繃帶和虛弱的臉色,遲疑道:“可是你的身體......多處燒傷,失血,又剛經曆爆炸衝擊......恐怕不適合再抽血......”
簡星晞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抽!能抽多少抽多少!所有後果,我自己承擔!”
楚南離似乎也為她這份“奉獻”精神所觸動,正想開口。
手術室的門猛地被推開,護士驚慌地衝出來:“醫生!病人出血量太大,休克了!血壓急劇下降!”
楚南離眸中寒光一閃,那點微弱的觸動瞬間被恐慌和憤怒取代。
他一把拽過簡星晞纖細的手臂,強硬地對醫生命令道:“就抽她的血!立刻!馬上!救阿寧和孩子!”
醫生無奈,隻能點頭。
進入手術室前,楚南離看著簡星晞毫無血色的臉,心臟莫名地狠狠一緊。
“簡星晞!”他下意識地喊住她,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異樣,“等孩子平安出生......我讓他認你做幹媽。”
簡星晞回頭,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其短暫、極其虛弱的笑容,眼角似乎掛著一顆將落未落的淚珠。
她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了手術室。
不遠處,易北離的嘴唇幾度張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魂魄,已經淡薄得幾乎看不見了。
抽血針冰冷地刺入血管。
整整1000CC!
直到醫生看著儀器上簡星晞急劇下降的生命體征,強行叫停。
簡星晞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扶著牆壁才勉強走出手術室。
楚南離卻像沒看見她的虛弱,徑直奔向隨後出來的醫生,急聲問道:“醫生!阿寧怎麼樣?”
醫生疲憊卻欣慰地點頭:“輸血及時,脫離危險了,孩子也保住了。”
楚南離長長舒了一口氣。
宋寧婉能下床活動那日,指名要簡星晞陪她到樓下小花園散心。
距離大師所說的最後期限,隻剩一天。
簡星晞不敢有任何閃失,立刻應下。
剛到住院部一樓大廳,不知從哪裏湧出大批記者,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瞬間將兩人圍堵,攝像機幾乎要懟到簡星晞臉上。
“楚南離先生地下戀情曝光,聽說其中存在插足者,請問是你嗎?”
宋寧婉立刻挺起尚未顯懷的孕肚,擺出正宮姿態,眼神充滿暗示。
記者們瞬間將矛頭齊刷刷對準了簡星晞。
“請問你為何插足他人感情?做第三者的感覺如何?”
“我......” 簡星晞剛想開口解釋,一道冰冷而極具穿透力的男聲驟然響徹整個大廳。
“我楚南離在此聲明,隻認宋寧婉一人為妻!與其他任何女人都毫無瓜葛!”
簡星晞身體一僵,怔怔回頭。
隻見楚南離大步流星走來,強勢地將宋寧婉摟入懷中保護起來。
他一把奪過離得最近的話筒,聲音清晰而冷酷:“明日,是我與阿寧的訂婚宴,歡迎各位媒體朋友蒞臨報道。”
有了楚南離的親自“澄清”,記者們的提問愈發尖銳刻薄,各種侮辱性的詞彙如同冰雹般砸向簡星晞。
望著楚南離眼中毫不掩飾的警告和威脅,簡星晞緩緩垂下眼眸,掩去所有情緒,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開口:
“我承認......是我插足了他們的感情。我是......第三者。”
瞬間,辱罵聲、鄙夷的目光如同洶湧的潮水,將簡星晞徹底淹沒。
易北離站在喧囂的人群外,透明的臉上隻剩下無盡的悲哀和失望。
“簡星晞......你真的變了。變得如此陌生......怎能如此輕賤自己,背負這樣的罵名?”
“我曾那麼期盼我們真心相愛......可若愛一個人就要拋棄所有的原則和底線,我寧願......你從未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