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她思考,保鏢已將她強行押送上車。
她滿身血汙、手腕耷拉軟垂的慘狀,驚得醫院走廊的病人紛紛避讓。
裴硯沉站在搶救室門口,臉色陰鬱得能擰出水。
他一把拽過顏芷汐,捏著她骨折的手腕如同捏著破布娃娃,力道大得幾乎捏碎她剩餘的骨頭!
“甜甜因為你正在生死關頭!你現在就去給她獻血贖罪!”
院長看著顏芷汐滿身的傷和軟垂的手腕,麵露難色:“裴少,她失血不少,還有多處重傷,強行采血恐怕......”
裴硯沉聲音冷硬如鐵:“咎由自取!抽!甜甜若耽誤救治,你也別做院長了!”
顏芷汐被粗暴按在冰冷的采血台上,冰涼的針管刺破皮膚。
一袋,兩袋,三袋......整整十袋殷紅的血液被抽出。
抽完血的瞬間,她眼前發黑,金星亂舞。
而裴硯沉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搶救室的門猛然打開。
院長急步走出:“裴少!病人腎臟嚴重受損破裂,必須立刻手術摘除並移植!否則性命堪憂!”
裴硯沉臉色劇變:“那就去找!多少錢都行!”
院長遞上一份報告:“篩查到三個匹配供體。兩個在國外,遠水難救近火。最快可用的......是剛才那位女士。”
裴硯沉的目光終於聚焦在顏芷汐身上,冰冷似淬了毒的刀鋒。
顏芷汐心猛地一沉:“我不同意。”
“開個價。”他語速極快,將空白支票甩在她臉上。
顏芷汐不為所動。
裴硯沉眸色幽暗,保鏢適時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再開口,已是赤裸威脅。
“你奶奶也在本院。不捐腎?我立刻叫人拔掉老太太的氧氣管!”
顏芷汐猛地抬眼。
裴硯沉眼底是勢在必得的掌控。
她終於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我同意捐......”
裴硯沉緊繃的神色微鬆。
下一秒,她的聲音清晰響起:
“但,我要一個條件。”
裴硯沉不耐蹙眉:“說。”
顏芷汐的目光穿透他,落在冰冷的地麵:“我帶奶奶出國。你要全力協助,並承諾永生永世,別再找我。”
裴硯沉發出一聲蔑笑:“成交。”
顏芷汐低下頭,看著地磚上模糊的血印:“望你......永不言悔。”
裴硯沉冷笑:“捐了腎,滾得越遠越好。”
手術燈亮起。
護士為顏芷汐做著最後檢查,語氣不忍:“院長真要動這手術嗎?病人的情況根本承受不住二次大手術,隨時可能死在手術台上......”
裴硯沉站在一旁,眼神漠然:“能為甜甜犧牲,是她的造化。”
顏芷汐攥緊身下床單,努力屏蔽那刺耳的話語。
似乎怕她反悔,裴硯沉冷冷吩咐保鏢:“她敢反悔,立刻通知重症監護室拔管!”
麻醉劑注入靜脈,意識沉入黑暗。
手術結束,她獨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如同被遺棄的垃圾。
也許上天終究有一絲憐憫。
她竟活了下來。
她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一步步挪向奶奶的病房。
路過急診重症監護區。
裴硯沉依舊守在門口,滿眼是對顏甜甜的擔憂。
她隻是看了一眼,便堅定地繼續前行。
腳步卻不由自主停下。
折返幾步,隔著長長的走廊,她對著那個再也不可能回頭的背影,用盡力氣,無聲低語:
“再見,裴硯沉。”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
裴硯沉立刻推開醫生,衝上前接住推出擔架床上的顏甜甜。
他甚至沒看她一眼,推著病床,擦著顏芷汐的肩膀,疾馳而去。
顏芷汐輕輕地笑了。
轉過身,步伐雖蹣跚,卻無比堅定地走向奶奶的病房。
三小時後。
她牽著奶奶布滿皺紋的手,站在歐洲豪華郵輪VIP套房的甲板上。
海風帶著鹹腥的涼意拂過臉頰。
她沒有選擇直飛,為的就是徹底斬斷裴硯沉所有的追蹤可能。
這一次,裴硯沉。
你永遠!永遠!再也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