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整個項目組的氣氛已經截然不同。

以季瑤為首的實習生團隊，徹底接管了“深海之心”的所有工作。

他們穿著嶄新的、印著項目LOGO的團隊服，昂首挺胸地穿梭在辦公區。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被時代拋棄的失敗者。

「白工，早啊。」

一個叫李娜的實習生端著咖啡，刻意在我工位前停下。

「聽說您最近身體不適，主動退出了項目組的最終測試階段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豎起耳朵的同事聽見。

「白榆姐可不是退出，是大度，把機會讓給我們年輕人。」

季瑤的聲音適時響起，她走到李娜身邊，看似在為我解圍。

「畢竟項目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需要的是能連續幾十個小時高強度工作的衝勁，白榆姐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她一番話，明著是體諒，暗地裏卻把我貶低得一文不值。

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竊笑。

前世，我就是聽了這些話，不服氣地跟他們爭辯，結果被顧盼北認為是在“倚老賣老”，對我更加厭煩。

這一世，我隻是抬起頭，對她們笑了笑。

「是啊，年紀大了，精力確實跟不上你們年輕人。」

我端起自己的保溫杯，晃了晃裏麵的枸杞。

「你們可要好好幹，別辜負了顧總的期望。」

我的順從讓她們準備好的一肚子嘲諷都噎了回去，幾個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愕。

季瑤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在我麵前打開。

「白榆姐，你看，這是盼北哥特意為我定製的工牌，好看嗎？」

那是一枚鉑金材質的工牌，上麵除了她的名字和職位，還用碎鑽鑲嵌出了一顆小小的愛心。

我記得，顧盼北曾經也想為我定製一枚。

但被我拒絕了。

我說：「有這個錢，不如給項目多加兩台服務器。」

他當時笑著捏我的臉，說我無趣，但眼裏的寵溺藏不住。

現在，這份獨一無二的寵溺，給了別人。

「挺好看的。」我平靜地評價，「鑽石的切工不錯。」

我的反應再次出乎季瑤的意料。

她似乎期待看到我的嫉妒、憤怒，甚至失態。

可我沒有。

她有些不甘心，故意將工牌別在胸前，在我眼前晃了晃。

「盼北哥說，我是他心裏最閃亮的存在，所以工牌也要配得上我。」

我點點頭，表示讚同。

「確實，你往那一站，比電燈泡都亮。」

季瑤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她大概沒想到，一向“溫和”的我，也會說出這麼帶刺的話。

她氣得跺腳，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她像是“不小心”一樣，手裏的咖啡“嘩啦”一聲，全潑在了我剛整理好的一疊重要技術文件上。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白榆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驚呼著，語氣裏卻沒有半分歉意。

褐色的咖啡迅速在紙張上洇開，形成一大片醜陋的汙漬。

周圍的實習生們發出幸災樂禍的抽氣聲。

我知道，這些文件是下午開會一個重要關聯項目要用的，現在被毀，我必定會當眾出醜。

前世，她也用同樣的手段毀了我的文件，我氣得和她大吵一架，結果被顧盼北撞見，認為我小題大做，欺負新人。

而這一次，我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隻是緩緩站起身。

我沒有去看季瑤，而是走到打印機旁，從我的私人雲盤裏，重新打印了一份。

我拿著嶄新的文件，路過臉色鐵青的季瑤身邊時，微笑著對她說：

「季助理，下次走路要當心。公司的地毯很貴，弄臟了，是要從實習工資裏扣的。」

說完，我不再看她，徑直走向會議室。

我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怨毒的目光。

季瑤該是氣壞了！

但是，季瑤，這才哪到哪呢。

我會成全你們兩個青梅竹馬的，不能同生便同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