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望舒被豊朝太子李玄珩收入東宮八年。
太子待她很好,可是,
“我想離開。”
薑望舒來到暗衛營,語氣決絕。
“什麼?”頭領一臉詫異地看著她,“你應當清楚,營中規矩,若想離開,就得......”
“就得將學得的功夫留下。”她垂眸,輕聲道,“受斷琵琶骨之刑。”
她看著布滿了斑駁血跡的鐵釘,足足有手指這麼粗,需要打入她肩胛處的琵琶骨中,廢她一身武功。
頭領麵色明顯凝重了幾分:“哪怕是訓練有素的男暗衛,也不能保證受刑之後能夠活下來,何況你一個纖瘦的女子?你不如回去稟明太子,讓他......”
“我願意受刑。”薑望舒毫不猶豫地開口,“我要走。”
頭領愣了愣,滿是不解:“為何執意如此?你跟在殿下身邊八年,真舍得離開?”
薑望舒沒有說話,抬起眼簾,似乎看到了當初遇見李玄珩時的場景。
有傳言得牡丹命格者得天下,而擁有牡丹命格的薑家便成了人人覬覦的羔羊。
薑父薑母為了保護她們姐妹雙雙殞命。
那一夜,薑家屍橫遍野,火光衝天。
她姐妹二人抱在一起,瑟縮發抖。
而少年李玄珩一襲玄色衣袍,踏著一地火光緩緩來到她們麵前。
“往後,便由孤護你們周全。”
他的嗓音低沉,卻隨著暗夜的涼風,徐徐吹入了她的心間。
何為一見傾心,大抵便是如此。
隻可惜,李玄珩要的人,是她的妹妹,擁有牡丹命格的薑雪微,而不是她,區區綠葉的薑望舒。
從那之後,薑雪微成了東宮的貴客,吃穿用度堪比世家小姐。
而薑望舒,成了李玄珩身邊的暗衛,衣食住行與下人無異。
可他又親自教她習武,教她謀略,教她殺人。
她喜歡他,所以一步一步成為讓他滿意的利刃,哪怕再苦再累也沒有任何的怨言。
但她很清楚,她是一介暗衛,李玄珩是太子,雲泥之別。
她隻得將心思藏好,從不敢表露。
直到三年前那個夜晚。
他從窗戶翻入她的房內,將她抵在了案桌上。
那時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身體緊繃。
而李玄珩隻捏著她的下巴,滾燙的熱氣灑在她的頸間:“孤中了情蠱,便由你來做孤的解藥......”
“望舒,你可願意?”
那是他第一次這般親昵地喚她。
她點了頭,褪了衣衫。
那一晚很疼,卻很銷魂。
李玄珩中的蠱毒要比她想象中嚴重得多,她被他要了整整三天三夜,好幾日都下不了床。
而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從那之後,
白日,她是他殺人取血的尖刀。
夜晚,她是他疏解蠱毒的解藥。
一來二去,竟過了整整三年。
她以為,這三年的纏綿,李玄珩多少會有些喜歡她的。
直到昨日,一場情事過後,李玄珩宣布要娶她的妹妹薑雪微為太子妃時,她才知道,他從始至終,都把她當成一個工具罷了。
“當初若非雪微尚在守貞期不得破戒,也輪不到你來做孤的解藥。”
“唯有牡丹命格的人才能有資格做孤的太子妃,而你區區綠葉,不配伴孤身側。”
他的聲音冰冷又絕情。
原來,他對她的好,都不過是將她當做了退而求次的選擇,待到薑雪微身為牡丹聖女的三年守貞期結束,他便毫不留情地將她丟棄!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牡丹命格,其實是......
薑望舒薑望舒攥緊了手指,直到手心滲出了血絲才緩緩鬆開。
一如鬆開她的執念。
罷了。
這三年與李玄珩的種種,如同一個綺麗的美夢,她沉浸其中,越陷越深。
如今夢醒了,她也該離開了。
半晌,她呼出一口濁氣,聲音沙啞:“舍得。”
見她去意已決,頭領歎了一口氣。
“既如此,便開始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