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寧先是一愣,隨即便輕笑。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她沒有絲毫懷疑徐瑩瑩的說辭,也懶得去質問謝斯安。
不過是在死駱駝上再加一根稻草,對她來說,無關痛癢。
她將假玉瓶扔進垃圾桶,兩手空空地回到別墅,謝斯安竟然還有臉問她,怎麼不拿回來。
她瞥他一眼,唇角勾起一點嘲諷的笑:
“我送到我媽媽墓前了。”
謝斯安就笑了,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那就好。”
程若寧厭惡他裝出來的無辜,轉身欲走,卻又被他拉住:
“明天,我帶你去試婚紗,別忘了。”
他神情中似有幾分雀躍,眼睛有點發亮。
程若寧疲憊地想,不知明日,他還有什麼羞辱她的花樣。
或許。會讓她穿徐瑩瑩尺寸的婚紗吧。
這一次她想錯了。
次日,華美的婚紗試了十幾套,都極為合身,流光溢彩。
謝斯安貼心地替她整理裙擺,一抬頭,看著鏡子裏的她,驚豔到有些失神。
“若寧,”他由衷地讚歎,“你真美。”
他起身,離程若寧不到兩寸的距離,閉上眼睛慢慢貼近,想要吻她。
程若寧麵無表情,正想推開他,卻見徐瑩瑩提著裙擺跑上來:
“斯安,謝阿姨說,在家裏擺了宴席,要向親戚們介紹一下若寧,讓你快帶她去呢。”
“哦哦,好的。”
謝斯安如夢初醒,滿臉通紅,慌亂地應了一聲,急忙帶著程若寧趕往謝家老宅。
謝太太出身高貴,實在看不上謝若寧,因此要借此宴會,好好打磨一下兒媳。
滿堂賓客,都是謝太太請來的親眷,程若寧剛一坐定,就聽到他們刻意的竊竊私語:
“喲,這就是斯安自己選的女人?長得跟瑩瑩也太像了。”
“不知道用什麼下作手段,魅惑了斯安,賤貨替身也能上位成功。”
“聽說,是個被人玩爛的破鞋,斯安鬼迷心竅,為了娶她,還帶她去做那種手術。”
“就是可憐了瑩瑩,好好的千金小姐,這麼多年在國外,為斯安守身如玉......”
徐瑩瑩坐在謝太太身邊,像個高傲的孔雀,得意地看著程若寧被羞辱。
而程若寧靜靜地吃菜,好像事不關己,隻在最後,悠悠然開口:
“既然謝太太不喜歡我,這樁婚事不如作罷,我本也不是非嫁不可。”
“你......”謝太太愣住了,忿忿地才要斥責她的無禮,一旁的謝斯安忍無可忍摔了筷子:
“媽,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今天我就把話說清楚:我這婚是結定了,誰再敢挑若寧的刺,就別怪我跟她斷絕來往!”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謝斯安在謝太麵前,一向孝順有加,這還是他第一次當眾忤逆自己的母親。
謝太太被氣得哭了:“斯安,你為了這個女人,連親媽都不顧了嗎?”
謝斯安沒有說話,隻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將程若寧護在身後。
程若寧嘴唇動了動。
她很想問問謝斯安,這麼急著維護她,是不是生怕她打退堂鼓,不嫁了,就沒人代替徐瑩瑩去夜色受罪了。
可最終,她沒有問出口,因為在她眼裏,答案顯而易見。
眼見餐桌上局勢劍拔弩張,徐瑩瑩笑嘻嘻地開了口:
“好了好了,謝阿姨,別生氣了,您還不知道,若寧是最守規矩的了。聽說,謝家有條祖規,新媳婦要去祠堂跪一天一夜的大簸籮,想必若寧也一定會遵守吧?”
謝斯安麵露為難:“這規矩已經斷了幾十年了,就算了吧。”
可謝太太方才吃癟,這會兒豈能善罷甘休,立刻提高聲音:
“跪,必須讓她跪,否則,打死我也不會讓她進我家的門!”
程若寧被吵得頭疼。
反正馬上就要離開,她也無所謂再多受點苦。
因此,主動答應了這個要求。
時值臘月,謝家祠堂陰冷無比,她穿著單薄的衣服,跪在大簸籮中,很快雙腿酸麻。
偏偏天公也不作美,到了深夜,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
程若寧被凍得抖成一團,透過小小的窗戶,卻看見了令她更痛的一幕。
謝斯安和徐瑩瑩,兩人正穿著防雪衣,泡著熱茶,悠閑地坐在山坡上的玻璃暖房裏。
看雪,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聊知己。
可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玻璃房內,謝斯安推開了徐瑩瑩曖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