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裏的路,程若寧走了足足三個小時。
步步劇痛,仿佛走在刀尖之上。
終於捱回別墅後,她不顧術後低燒,開始收拾行李。
打包好一切,她正坐在空蕩蕩的床上發呆,卻聽外麵傳來謝斯安和徐瑩瑩的說笑聲。
出於職業素養,程若寧下樓迎接謝斯安這個雇主,卻冷不防跟徐瑩瑩撞了個滿懷。
“哎呀,補起來就是不一樣呀,看我們若寧都不會走路了。”徐瑩瑩捂著嘴咯咯笑,一雙眼睛更是毫不客氣,在程若寧下半身逡巡,語氣裏的惡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聽說,連給你做手術的醫生,都是個男的?嘖......”
“瑩瑩!”
謝斯安見程若寧臉色越來越難看,急忙打斷徐瑩瑩的話,低聲嗬斥,“你胡說什麼呢?”
然後,又對程若寧道:
“瑩瑩一個女孩子獨居不安全,我讓她搬到我們這裏住,你順便還能保護她。”
程若寧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睛,試探道:
“是不是還需要我把房間讓出來呢?”
謝斯安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悲傷和酸澀,而是驚喜道:
“真的嗎?那我替瑩瑩謝謝你。”
一句話,讓程若寧的心又沉兩寸。
她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當晚就讓出了房間。
晚飯時,趁著謝斯安去廚房查看牛肉湯,徐瑩瑩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滿臉戲謔地看著程若寧:
“怎麼,讓你騰房間委屈你了?程若寧,你買不起鏡子,就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出身卑微、債台高築的貧民,這三年來當我的替身,可把你美壞了吧?”
“我告訴你,再怎麼美也白搭!你真以為,斯安七天後真的會娶你嗎?嘻嘻,這個世界多殘酷,你這種每見識的賤人,根本就想象不到呢~”
嬌嗲的聲音說著最惡毒的話,程若寧握緊拳頭。
就在這時,徐瑩瑩手裏的酒杯突然落地,猩紅的酒液和碎玻璃渣子,飛濺一地。
“若寧,我就是想問問你還疼不疼,你為什麼要給我灌酒,我都說了,我酒精過敏啊!”
看著眼前掐著脖子無法呼吸的女人,程若寧霎時間明白了一切。
她顫抖著轉身,果然看見,謝斯安正站在她身後,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斯安,我......”
她試圖解釋,可下一秒,就被謝斯安一耳光打倒在地。
“程若寧,你還真是毒婦!”
“把你當替身的是我,讓你騰房間的也是我,你有什麼怨氣衝我來,為什麼要碰瑩瑩?”
程若寧燒得手腳綿軟,連著被謝斯安踢了好幾腳。
好不容易掙紮起身,他已經抱起徐瑩瑩,狂奔向醫院。
程若寧全身都痛,她去了趟保安室,然後迷迷糊糊地爬上沙發,蜷縮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驚醒,睜開眼,謝斯安正站在她麵前,手裏提著一條情趣馬鞭,冷冷道:
“跪下,脫衣服。”
謝斯安花樣多,程若寧已經習慣了,她頭疼欲裂,來不及多想,本能地按照他說的做。
下一秒,鞭子鋪天蓋地而來。
“啊!”
程若寧慘叫出聲。
原來,情趣馬鞭,真的打起人來,也這麼痛。
“閉嘴。”謝斯安聲音裏沒有絲毫溫度,“這是對你的懲罰,好好受著。頭抬起來。”
程若寧抬頭,鞭子呼嘯著從她臉側掠過,鞭稍狠狠咬上她的眼角,生生帶下一塊血肉。
痛到極致,程若寧反而叫不出聲,隻是呆呆地去摸眼角。
這才意識到,這一鞭的目的,是毀掉她眼下的淚痣。
這樣,她代替徐瑩瑩,就更沒破綻了。
謝斯安,不愧是你,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都不忘推進你的計劃。
那一刹那,程若寧的心徹底涼透。
在下一鞭揮下來之前,她一把抓住鞭子:
“謝斯安,我隻說一次,是徐瑩瑩陷害我。”
“陷害你?”謝斯安一向好整以暇,難得見他如此失控地大喊大叫,“瑩瑩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大小姐,跟你這種貧民窟的easy girl不一樣,她陷害你這隻螻蟻?笑話!”
盛怒之下,說出心裏話,謝斯安自己都愣了幾秒,有些心虛地扔下了鞭子。
程若寧得到喘息之機,一言不發地拿出一個U盤,砸到謝斯安身上。
“門口的攝像頭可以拍到餐桌,我去保安室調了錄像。謝斯安,你好好看吧。”
說完,她帶著一身鞭傷,搖搖晃晃地走進客房。
半小時後,謝斯安滿臉慚愧地出現在她床邊:
“對不起,若寧,我沒想到......你放心,我會懲罰瑩瑩,也會補償你的。”
補償......
程若寧看著他,認真道:
“我不想在夜色辦單身派對,可以嗎?”
空氣在那一刹那都凝固。
程若寧仰著頭,等一個答案。
愧疚,不忍,猶豫。
各色表情如走馬燈一般從謝斯安臉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