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雖然村子裏的人都知道我對沈問秋一心一意，但我經曆這麼多次傷心也自然變成了一個不強求人感情的人。

隻要沈問秋，哪怕是她周圍的小姐妹跟我透露出一絲的意思，我都絕不會抱有一絲希望繼續糾纏。

說到底，沈問秋還是惦記著要分給我的那個房子。

魏招娣是村裏有名的潑婦，她聽到我的反問一股莫名火一下子冒了出來，不耐煩地衝我嘖了一聲：“你自己感受不出來嗎？那麼大臉還要我們說，還給村長說，誰不知道村長偏袒你啊？”

沈問秋歎了口氣，好像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臉失望地看向我：“你要是對我有怨氣就對我一個人發火吧，不要為難我的姐妹們。”

“問秋姐......”

魏招娣和徐可知聽到這話，一下子心疼的不行，一人一邊抱著沈問秋的胳膊連忙勸她不要委屈自己。

三個小女孩在我麵前一副英勇就義犧牲小我哭嚶嚶的模樣，我隻覺得無奈。

我剛打算開口讓她們離開，沒想到趁著月色徐行突然出現。

看了眼我，又看了眼三個紅著眼眶的小女孩，扔下手裏的鋤頭就朝著我直衝衝地走來。

沈問秋看到徐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下子鑽進了徐行的懷中，徐行半大小夥子哪受得了這種衝擊，一把護住懷中的沈問秋：

“任老師！你是不是男人？你在這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本事？你有什麼怨氣衝我來就是了！”

我一臉不解地看向他們，卻發現沈問秋在徐行的懷中偷偷啜泣，徐行擋在她們麵前，生怕我做了什麼欺負她們的事情。

徐行是一年前才回到村子裏的，是個手腕受了傷的退伍軍人，剛來到的時候就直接奔向了我，從包裏掏出一個子彈說是看我有眼緣要送給我當禮物。

我也是許久沒有在村子裏見到同齡人，連忙從包裏翻出來一本剛剛淘到的精裝版圖書回贈給了他。

卻不料我這邊剛把書送到了徐行的手中，下一秒就被沈問秋抬手搶走。

她眼神憤怒地看著手裏的書，抬手怒罵道：“這個子彈是讓徐大哥受傷的那顆子彈！你要這東西有什麼用？為了你那點可憐的虛榮心連這個也要搶走嗎？”

我一臉茫然看著那本珍貴的圖書轉眼間在沈問秋的手中被撕碎，我慌張地看向徐行，想讓他幫我解釋一下這是他主動要送給我的，我並不知道這顆子彈的意義。

卻不料徐行突然兩行熱淚從眼眶之中劃過，握起拳頭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語氣中盡是不甘心與自責：

“問秋，你別怪任老師！都是我！是我想送給任老師的！我想他一個文化人應該沒見過這種稀罕玩意！”

他捶打自己的聲音越來越響，用力過猛讓自己止不住地咳嗽：“任老師這不還給我還禮了嗎？這書，一看就是好東西，一定不容易搞到的吧！”

他一個一米八九的黑皮壯漢，在我麵前哭的撕心裂肺，這一幕讓沈問秋第一次理解了什麼叫做鐵漢柔情，眼眶也是瞬間紅了起來，對著我就是仗義執言：

“你明知道這個子彈對徐大哥意味著什麼，你還要搶？”

“徐大哥一個剛剛回來的軍人，哪像你一樣認得那麼多字？你還要送書給他，你這不是在侮辱人還能在幹什麼？”

“沒想到一個讀書人能有這麼惡毒的心腸，這麼霸道，光顧著自己開心了是吧！自私！”

我當即變了臉色，手裏剛剛接過來的子彈在手心越發發燙，但我還是強忍住了怒氣不想把事情鬧大，有誤會等到時候大家情緒都穩定了再解釋清楚好了。

我伸出手將子彈遞給徐行，卻沒想到徐行接過的時候突然咳嗽，手一用力，不僅沒有接過我手中的子彈，還一把拍飛了我的手，子彈也一下子飛了出去。

村子裏各處雜草叢生，子彈一飛出去就不見了蹤影，徐行見子彈沒了，一下子怒目圓睜朝著我低吼：

“任老師，你不喜歡，你可以還給我，為什麼要扔掉！”

“你是讀書人你不明白，這子彈就相當於我的勳功章！”

沈問秋見徐行氣得臉色通紅，好不容易停下來的咳嗽再次返場，再加上徐行的怒吼引來了村子裏看熱鬧的人紛紛駐足，她麵子過不去當即冷臉威脅我道：

“你這個木頭腦袋！還不快跟徐大哥道歉？否則，你就等著和我分手吧！！”

那時我已經向沈問秋表明心意，甚至向她提出了可以商量結婚的事情，沈問秋以此要挾，逼我向徐行下跪道歉。

我看著徐行傷心欲絕的模樣，一下子也記憶模糊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沒有拿好才不小心弄丟了子彈，再加上不敢惹沈問秋上線，隻能低著頭鄭重地向徐行道歉，並表示一定會幫他把子彈找到。

這一找，就找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晝夜不分地在草堆裏尋找，最後累趴了自己也沒能找到，從那以後徐行隻要出現在我的麵前，就會跟我提起子彈的事情，突然淚流滿麵地說自己手上的傷又開始泛癢了，惹得沈問秋每次都要我衝著徐行瘋狂道歉才肯罷休。

可我，真的沒有弄掉他的子彈。

我被沈問秋的一聲哭泣拉回了思緒，歎了口氣，冷著臉看著徐行懷中瑟瑟發抖的沈問秋，又看了眼下一步就要裝模作樣提起子彈的徐行：

“徐大哥，你要是心疼問秋，就好好護著她，別讓她半夜三更到處亂竄。”

我看著兩人在我麵前你儂我儂的模樣，嘴裏不自覺就說出來陰陽怪氣的話語，並且感覺自己素質還有待降低，不然麵對這種情況半個臟字都罵不出口來。

但沒想到沈問秋不僅沒有意識到，甚至以為我在吃醋，微微皺起的眉頭彰顯著心中的不滿：

“任正禮，你現在牛氣了，不僅凶我，還敢威脅徐大哥？”

魏招娣突然雙手合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指著我說道：“我懂了，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們把你送給問秋姐的鋼筆賣了給徐大哥換了個新褂子生氣了吧？別在這沒事找事哈？”

徐可知也是一下子被點醒，附和著魏招娣連忙說道：“不就是一支鋼筆嗎？你都送給問秋姐了，那就是問秋姐的，再說一個破鋼筆能值幾個錢？給我哥買了件頂好的褂子多合算，沒想到任老師這麼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