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玉破產的第二年,我去工地幹活。
她給我送飯,幾百人吵吵嚷嚷的大工地,她總是能輕易找到我。
我問她時,她笑眯眯說:
“我最愛的老公的聲音,我怎麼會聽不出來?”
可此刻,她咬牙切齒瞪著我。
“你算什麼東西?敢咒我兒子!”
“我的安安在醫院好得很,你兒子才是不得好死!”
話落,她狠狠打掉林冬寒手中的骨灰盒。
盒子落地彈開,骨灰撒了一地。
孟青玉嘀咕了一聲晦氣,隨即抬腳用昂貴的高跟鞋在骨灰中隨意撥弄。
並未找到她想要的項圈。
我哭嚎到嗓子嘶啞,她才施舍般收回腳。
可突然刮起大風,天邊烏雲彙聚,陰得叫人心慌。
下一秒,大雨瓢潑而下,骨灰轉眼成泥。
我瘋了似的掙開幾個壯漢,拚命用雙臂將骨灰攏起,轉眼卻又被雨水衝散。
“安安,我的安安,爸爸對不起你......”
聞言孟青玉臉色更加難看,直到林冬寒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臉上才多了幾分笑意。
我眼裏隻有安安,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隻知道幾個壯漢突然撲上來擒住我,不由分說就將我塞進車裏。
我撕心裂肺地喊,“孟青玉,我是邱......”
話說一半,林冬寒突然掐住我的臉,手裏寒光閃過。
我的舌尖傳來冰冷刺骨的疼,隨即是濃重的血腥味。
他竟用刀割破了我的舌頭,傷口極深,我再說不出半個字。
隻能眼睜睜看著車輪毫不留情地碾過骨灰,大雨沒完沒了地衝刷。
而我的安安,徹底消失在大雨之中。
我被丟回了地下格鬥場。
女人坐在高高在上的VIP席,冷笑著吩咐經理:
“這人很能打是吧?讓你們格鬥場的所有人挨個跟他打。”
“打到他一拳,獎勵五萬,把他打趴下,獎勵五十萬!”
“我倒要看看他這張賤嘴,以後還敢不敢胡說!”
孟青玉在我麵前從來都是溫柔可愛的,我從沒見過她這副樣子。
高傲,冷漠,藐視一切。
仿佛我在她眼中,不過是個隨手就能碾死的螻蟻。
濃重的悲哀漫上心頭。
眼前閘門拉開,格鬥場最高大健壯的拳手狠狠噴出一口氣,朝我走來。
我隻能迎上去,絕望麻木地揮出一拳又一拳。
我贏了。
我又贏了。
......
整個格鬥場都被血染紅,拳手被抬下去一個又一個,唯有我還站著。
孟青玉不滿地擰起眉。
見狀林冬寒立刻大聲訓斥道:
“你們格鬥場就這點本事?我不是聽說,你們還養了狼狗嗎?”
陰毒的眼神劃過我的臉,他笑得意味深長。
“誰能把他弄死,獎勵五百萬,這錢我來出。”
孟青玉一愣,剛想阻攔,數道狗吠聲卻已越來越近。
她懷裏的小狗也躁動地吠叫起來。
我握了握拳,卻笑了。
孟青玉不知道,我以前為了多賺錢幫她還債,人也打過,狼狗也打過。
有錢人早就不滿足於看人肉搏,為了讓他們滿意,我連豹子都打過。
那次我得了十萬獎金。
九萬八都交給孟青玉還債了,剩下的一千給安安交了住院費。
還有一千,我為她買了一件冬天的大衣,又輕便又暖和。
她穿上真的很美。
可惜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一千塊錢連她身上衣服的一顆扣子都買不到。
我機械般揮拳,幾隻狼狗夾著尾巴嗚咽逃跑。
林冬寒惱羞成怒大吼道:
“別一個一個來了,讓他們一起上!我今天一定要他死!”
對麵閘門背後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我不知道來了多少人,隻知道自己真的好累好累。
眼前天旋地轉,我仰麵倒下,餘光看見孟青玉沒給我半個眼神。
而是拿起手機打電話,嘴角噙著一抹溫柔至極的笑意。
我苦笑,她在給誰打電話?
這世上有誰能配得起高高在上的孟大小姐這麼充滿愛意的神情?
下一秒,我掉落在一旁的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是: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