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醒來時,天色漸晚,宮道上點起了一盞盞大紅燈籠。
我凍得已經麻木了,渾身破破爛爛隱約露出些青紫的皮膚。
浣衣局外的小道上有口孤井,年年都會溺死幾個宮男。
我顫抖著朝那個方向走去…
「求你別殺我,我求你。跟我沒關係,冤有頭債有主。」
聽著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我小心翼翼地蹲在了樹後。
這個聲音…是冷宮?!
隨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不遠處的冷宮不久便蔓起大火。
一女官打扮的女人麵衝火光隨手接過身旁人的帕子擦了擦沾著血的刀尖。
她轉頭,一雙丹鳳眼微眯與我對了視。
一截細腰被紅鸞衣勾勒出輪廓,原是一副俊美的好皮相,唯獨眼睛像是淬了毒。
我捂住嘴躲在樹後,是紀慈。
女帝身邊的姑姑,以心狠手辣陰晴不定在宮中聞名。
靴子踩在枯葉上沙沙作響,紀慈好心情地哼著小調。
「抓到了。」她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出聲。
我猛地回過神,顫抖著回頭。
火光交織著月光,顯得眼前的畫麵分外的不真切。
紀慈笑著舉起了銀刀,如同毒蛇盯緊了獵物。
她要殺我滅口!
在她的刀子割破我喉嚨前,我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跟前。
「紀姑姑,求您垂憐…」
我看著她沾了血的鞋尖,怯聲道。
紀慈伸向我脖子的刀一頓,緩緩用刀尖抬起我的下巴。
「小可憐。」她玩味地嘲弄著。
「既然你都看見了,我就留不得你。」
刀劍劃破了我的下巴,紀慈伸手輕輕抹了一下。
「不過嘛,本官的腰牌倒是落在這火海裏了。幫我取出來我就饒你一命,如何?」
說完,她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片刻後,我從火海中徑直走向她手裏緊握著那塊玉製的腰牌,紀慈任由我跪下重新將腰牌係回了她的腰間。
她有一瞬詫異,眼眸一轉又掩進火光了。
紀慈拿著沾了血的帕子擦幹淨我的臉,我順勢在她手上蹭了蹭。
感知到我的動作女人勾唇,打量著我。見我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又將披風裹在了我身上。
「哪個宮的?叫什麼名字?」紀慈扶我起來懶洋洋地開口。
「浣衣局,冬希。」見我回答,她又摸了摸我冰涼的臉蛋。
「小禮子你跑一趟,親自送她回去。」
紀慈朝著給她遞帕子的人說道,那人叫了聲幹娘趕忙應道。
她摟了摟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小冬希,會殺人嗎?」我搖了搖頭,身側的女人笑意更深了。
「你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輕輕一劃…血就漫出來了…」聽著紀慈陰森的語氣,我打了個寒戰。
她見我如此拖長了尾音又換回了那副漫不經心的口吻。
火光映照下,紀慈的雙眼泛起猩紅色。似笑非笑的神情顯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妖冶。
她那女官獨有的聲線,一絲一絲地刻在了我的心尖上。
「既然跟了本官,就別讓外人欺負著了。一個欺負你,你就殺一個。兩個欺負你,你正好殺一雙。」
語閉這位陰晴不定的姑姑用刀輕輕劃過我的脖頸,見我沒有懼色,無趣地把刀拋到了我的懷裏。
「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