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我下鄉受苦,爸爸將我托付給了他的大徒弟沈長恩,還將自己的工作給了他。
沒想到婚後不久,沈長恩那個隻比他大三歲的寡婦小媽突然喝農藥自殺了。
沈長恩表情淡然的給她收了屍,我還以為他並不在意。
可我懷孕五個月時,沈長恩卻用拖把上的木棍從我下麵捅入,生生捅穿了我的肚子。
我和孩子一屍兩命。
他笑得癲狂:“如果不是你非要嫁給我,曼妮又怎麼會死?”
“我要你和你的孩子,給曼妮償命!”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愛著他的寡婦小媽童曼妮。
再睜眼,我重生到知青辦來催下鄉那天。
這次,我攔住想去找沈長恩的爸爸,主動接過報名表:“下鄉也沒什麼不好的,廣袤天地,大有可為。”
始終堅信我會再次嫁給他的沈長恩,卻突然瘋了。
1
嘈雜的聲音將我從前世的餘悸中拽了出來。
我抬頭,看見知青辦的同誌一臉嚴肅:“鐘靈燕是吧?準備準備,三天內要是沒找到工作的話,可就要強製下鄉了......”
他的態度不算好,我卻並不在意。
主動接過他手上的知青下鄉報名表:“不用準備了,我自願下鄉。”
上一世,就是因為我不想下鄉,爸爸主動找到徒弟沈長恩,問他願不願意和我結婚。
沈長恩說願意,可婚後卻對我非常冷淡。
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就和他的小媽童曼妮暗生情愫,隻是礙於世俗壓力不敢宣之於口。
不曾想,童曼妮在我們結婚的第二天選擇了喝藥自殺。
沈長恩從此恨上了我,認為是我非要挾恩圖報,害死了童曼妮。
現在一切還未發生。
隻要我自願下鄉,不和沈長恩結婚,童曼妮就不會自殺,我也不至於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想到這兒,我更加堅定了自己下鄉的決定。
“偉人說過,廣袤天地,大有作為。”
“我也想到土地中去,為祖國獻一份綿薄之力。”
這番話讓知青辦的同誌緩和了臉色,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些許欣賞:“現在像你這樣有覺悟的小同誌可不多了,真該讓那些覺悟不高的人都來向你學習。”
說完他轉身走了,爸爸卻伸手要來搶我的報名表。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勸?”
“爸不是說了會給你想辦法的嗎?你和長恩從小就黏在一起,他肯定樂意娶你,你何苦非要下鄉呢?”
我心中一片酸澀。
前世,我和爸爸都以為沈長恩平日裏那些噓寒問暖是他喜歡我的表現。
可現在我心裏卻清楚的很,他喜歡的另有其人。
爸爸勸了我十幾分鐘,見我死活不肯鬆口,也有些生氣了。
“我去找長恩,讓他自己來跟你說。”
他前腳剛出院門,後腳沈長恩就帶著童曼妮還有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走了進來。
“鐘靈燕,你不是想逃避下鄉嗎,我給你找了個好去處。”
說著他把那男人拉到我麵前。
“這是紙廠燒鍋爐的王大壯,跟他結婚,你一樣能留在城裏。”
王大壯頭發亂糟糟凝成綹,衣服上全是深一塊淺一塊的油漬,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餿味。
伸手就想抱我。
見我躲開,沈長恩語氣冰冷。
“你不跟他結婚,難道還真的準備下鄉嗎?”
“反正這一次,就算你爸再拿著以前那點恩情要挾,我也不會再管你。”
原來他也重生了。
我的心被他那嘲弄的神色刺痛。
隻能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沈長恩,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
“我已經決定要下鄉了。”
可是沈長恩卻並不相信,他眼中的厭惡之色越發濃鬱。
“鐘靈燕,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像你這種好逸惡勞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真的下鄉。”
2
一直等在旁邊的王大壯非常不耐煩,他把沈長恩撞到一邊:“磨磨唧唧的,老子直接在這兒把她上了。”
說完,他一把將我按倒在地。
“一個要下鄉的臭婊子,竟然還敢看不起我。”
不顧我的抗拒和掙紮,直接撕爛了我的衣服。
“這細皮嫩肉的,就算到了鄉下也是岔開腿被人睡的命。”
我隻能嗚咽著向沈長恩求助,試圖用幼時的情分勾起他僅剩的那點良知。
“長恩哥哥,救救我。”
“我保證一定會乖乖下鄉,不會糾纏你的。”
“求求你,你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長恩哥哥......”
沈長恩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我以為自己有救了,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奮力向他爬去。
可童曼妮卻一把抓住了沈長恩的手臂。
“就算她真的願意下鄉,你那個師父也舍不得吧。”
“最後肯定還是會逼你娶她的。”
她眼睛輕輕一眨,淚珠便斷了線般滾落下來。
“長恩,你真的要救她嗎?”
我眼睜睜看著沈長恩原本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隻能絕望地嘶吼:“沈長恩,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你不能這樣恩將仇報。”
可回應我的隻有王大壯粗重的喘息和呼嘯的風聲。
沈長恩轉過頭,似乎不忍看我現在的樣子。
“靈燕,隻有你乖乖嫁給王大壯,我才能真的放心。”
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童曼妮摟進懷中。
“別看,別聽。”
“太臟了。”
我的心終於在煎熬中徹底死去,閉上眼時,我聽到了爸爸憤怒的嘶吼。
“畜生!”
“老子跟你們拚了!”
因為爸爸突然回來,王大壯沒能做到最後一步。
可我被男人撕了衣服摸了身子的事,還是很快就在大院裏傳開了。
叔婆們用憐憫又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一番:“叫你爸去警察局把王大壯領回來吧。”
“你已經被他汙了身子,不嫁給他,以後哪有人還敢娶你?”
亂搞男女關係可是要槍斃的,更何況還是強迫婦女與自己發生關係。
原本同情我的人,在得知王大壯會被判死刑後,立刻大度的替我原諒了他。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硬的心腸?”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拿著掃帚正要把他們打出去,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喧嘩聲。
“靈燕啊,嬸子給你磕頭,求求你放過我們家長恩吧。”
童曼妮跪在我家門口,嬌嬌柔柔的哭了起來。
“長恩是個好孩子,不能娶個臟了身子的老婆。”
“鐘家是對我們有恩,我把我的命給你們,求你們別再逼長恩了......”
說著,她作勢要往牆上撞。
被出來看熱鬧的叔婆們及時拉住了。
“以前還當他們老鐘家是好的,沒想到這麼不是人。”
“可不是嘛,老的挾恩圖報,小的發浪發騷,這叫什麼?”
“上梁不正下梁歪!”
爸爸向來不善言辭,此刻一張臉漲紅,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我紅著眼走出去,正想跟他們對罵,卻被匆匆趕來的沈長恩一巴掌扇得撞在牆上。
“鐘靈燕,我警告過你,不要傷害曼妮。”
3
頭上傳來一陣悶痛,溫熱粘稠的液體順著我紅腫的臉頰滑落。
可沈長恩眼裏卻隻看得見跪坐在地上的童曼妮。
他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眼中滿是心疼。
“受傷沒有,怎麼那麼傻?”
然後對著我怒目而視。
“鐘靈燕你鬧夠了沒有?”
“你以為自己是地主家的小姐,我們都是賣身到你家的奴隸,什麼都得順著你的心意嗎?”
在這個年代,這簡直是能要人命的指控。
我隻覺得渾身發冷,剛想反駁,就看見幾個帶著紅袖章的同誌表情嚴肅的從沈長恩身後走出來。
“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們家為了逃避知青下鄉政策,分裂、壓迫群眾,搞地主階級做派。”
“進去搜一遍,看看有沒有切實的證據。”
爸爸想攔住他們,卻被狠狠推到一邊。
他指著沈長恩,眼眶發紅:“白眼狼......”
幾年前,沈長恩的父親突然去世,沈家一下子沒了頂梁柱,吃飯都成問題。
爸爸見他們娘倆可憐,不僅偷偷給他們塞錢,還收了沈長恩做徒弟。
前兩年退休的時候,顧念著我還沒到能頂工的年紀,爸爸更是沒收一分錢,直接把自己的工作給了沈長恩。
讓他免於下鄉勞作。
本以為自己的傾心付出,能換沈長恩好好對我。
沒想到卻喂出個催命的白眼狼。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爸爸直接被氣得高血壓發作。
他捂著胸口,顫抖著從口袋拿出藥。
可是手太抖了,一時沒拿穩,藥直接掉到了地上。
我剛要撿,離爸爸更近的童曼妮卻先一步把藥撿了起來。
她把藥往自己口袋裏一塞,滿臉挑釁。
用口型對我說道:“有本事自己來拿啊。”
眼看爸爸就要休克,我根本顧不上那些到處亂翻的紅袖章,撲過去跟童曼妮搶藥。
“把藥還給我!”
“童曼妮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叫謀殺?”
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轉身躲進沈長恩懷裏。
“小鐘同誌,你怎麼能血口噴人呢?”
“我根本沒拿你的藥,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沈長恩心疼壞了,把她緊緊摟在懷裏,然後一腳把我踹開。
“鐘靈燕你個瘋婆子,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王大壯怎麼就沒弄死你呢?”
我趴在地上,嘴裏吐出一口血,悲哀地看著眼前這個我喜歡了很多年的男人,已經死去的心還在隱隱作痛。
看著一旁癱倒在地,麵色青紫的爸爸。
我拖著滿身的傷口,再次撲向童曼妮,不管沈長恩怎麼拉扯,怎麼對我拳打腳踢,我都死活不肯鬆手。
終於從童曼妮的口袋裏把藥搶了回來。
我連滾帶爬地把藥丸塞進爸爸嘴裏,幾分鐘後,他青紫的臉色才終於恢複了正常。
沈長恩這才意識到什麼,他回頭望著童曼妮,神情複雜,眼中湧出不解和懷疑。
“你不是說你沒有拿嗎?”
童曼妮遮掩了臉上的心虛,嬌滴滴狡辯道:“肯定是鐘靈燕故意陷害我,她就是見不得你對我好。”
“長恩......你竟然懷疑我......”
畢竟是失而複得的白月光,沈長恩很快就選擇了相信她。
他冷冷瞥我一眼:“鐘靈燕,你簡直沒救了。”
紅袖章們搜完一圈,毫無所獲。
“隊長,鐘家沒有任何違禁物品,幹淨的很。”
“看來舉報不屬實,我們回去吧。”
就在他們準備走的時候,沈長恩卻指著牆角處放著的一包行李開口了。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鐘家是萬惡的地主階級,但是鐘靈燕違反國家政策,想逃避下鄉這件事卻是板上釘釘的。”
“牆角處那包行李,就是她迫不及待要嫁給我,以躲避下鄉的證據。”
為首的紅袖章麵帶疑惑:“行李如何能證明?”
沈長恩深深看我一眼,才繼續說道:“你們不信的話,可以打開看看。”
“裏麵肯定是她準備的嫁妝。”
如今雖然提倡簡樸,可稍微疼女兒點的人家,都會給出嫁的女兒準備件紅衣裳。
家境殷實點的,還會準備大紅的床單被套,希望女兒婚後的日子紅紅火火,幸福美滿。
沈長恩篤定的看著我的行李:“如果不是急著靠嫁人逃避下鄉,她裝那麼多紅......”
包袱被一層層打開,裏麵沒有什麼紅衣服紅床單。
隻有幾件舊衣服,一袋幹糧,還有一張自願參加知青下鄉活動的報名表。
沈長恩沒說完的話哽在喉頭,再也吐不出來。
他猛然回頭看向我:
“你竟然真的準備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