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之前的月圓夜,是沐巍瀾每月祭奠鮫人族的時刻。
沐巍瀾下樓時,聽到溫溪的房間裏傳來音樂聲。
他推開門,看到滿屋的鮮花。
剛剛從海邊回來的溫溪,看到屋中的這副場景,同樣震驚不已。
“這不是我放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些!”
沐巍瀾眼眶漲紅,抓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每月這個時候,都是鮫人族最為悲痛的日子。”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你,不僅沒有半點悔意,還敢在這裏大肆慶祝!”
“溫溪,你沒有心的嗎?”
溫溪猜到是葉明夕在陷害她,剛想解釋,就被沐巍瀾一掌敲在腦後打暈了。
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藍色的水域之中。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到了鮫人族的老巢。
她不知道沐巍瀾用了什麼方法讓她可以在水裏呼吸,但她看到沐巍瀾已經恢複了鮫人模樣。
他帶領著族人在靈堂中祭拜,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戚。
祭奠儀式結束,沐巍瀾轉過身看著溫溪,聲音比海水還要冰冷徹骨。
“這位,就是那個帶領村民潛入深海的漁女,也是害我們鮫人族險些被滅族的罪魁禍首。”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給她判了死刑。
溫溪瑟縮著身子,使勁地搖頭,對她充滿仇視的鮫人們還是擁了上來。
他們用最凶狠的眼神瞪著她,用最惡毒的語言辱罵她,對她拳打腳踢。
溫溪掙紮不過,隻得瑟縮成一團,抱住自己的頭。
人群湧動之中,不知道有誰踢了一腳她的斷腿,徹骨的疼痛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
溫溪顫抖著身體伸出一隻手,想要求沐巍瀾救救自己。
透過人群的夾縫,她清楚地看到沐巍瀾看到了自己的動作。
但他隻是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很快轉過身去,與身旁的下屬說起話來。
溫溪無力的垂下胳膊,悲涼和痛苦一齊湧上心頭。
是啊,自己落成如今這般模樣,全靠沐巍瀾所賜,他又怎麼可能救自己呢?
情緒在群體之中不斷被放大,有的鮫人打紅了眼,掐住溫溪的脖子,想要要了她的命。
沐巍瀾一個眼神,下屬立即上前阻止了那人的行為。
回過身來,下屬不解地看向沐巍瀾:“首領,既然您如此恨那個女人,為什麼不幹脆用她的命來祭奠鮫人族的所有亡魂?也算讓她替自己贖罪了。”
沐巍瀾沉著臉,毫不猶豫地搖頭。
“她的命是我的,別人沒資格要。”
話音落,沐巍瀾穿過人群,抱起遍體鱗傷昏迷不醒的溫溪,離開了深海。
溫溪再次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岸上的家。
她看著自己周身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有片刻的愣神,又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沐巍瀾才不可能管自己呢,應該是哪個好心的下屬偷偷進來給自己包紮的。
她看了一眼床邊的日曆,今日也是漁村村民的百日祭。
沐巍瀾屠盡漁村之後,放火燒掉了村民的屍體。
溫溪沒能給大家造墳,隻敢在沐巍瀾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地刻下了所有亡人的牌位。
還有幾天就要徹底離開了,她想最後一次去祭奠一下所有的村民,算是給自己過去三十年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
溫溪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走到了漁村廢棄的祠堂。
看著已經蒙塵的上百座牌位,她終於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村長,李嬸,王叔,我來看你們了。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招惹那個男人,也許漁村也不會有如今的滅頂之災。”
“如今我也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兩天之後,我就要離開了,或許這就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們了。”
她閉著眼睛磕了三個響頭,身後卻傳來男人凜然的聲音。
“什麼離開?溫溪,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