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再不願意,我和孩子也在家屬院安頓下來。
隻不過顧清隻是偶爾回來,她有其他房子。
我知道,是棟漂亮的小別墅。
不過為了兩個孩子的落戶,我並不打算和顧清撕破臉皮。
顧教授人前人後上演愛夫愛子的戲碼。
家屬院裏還真有人信了這話,看向我眼神都是這鄉下男人倒是好福氣。
這福氣,我前世稀罕過,現在隻覺得惡心。
直到那天,忍無可忍的我揭下她一層臉皮。
兩個孩子營養不良,我帶著他們去附近的供銷社買養身體的補品。
小梅仰著小臉問我:“爹,娘什麼時候回家呀?我想她了。”
在鄉下,我總騙他們說娘惦記著他們。
可現實是,顧清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我們的孩子。
我的喉嚨發緊,隻含糊地應聲:“快了。”
供銷社旁邊就是城裏頂體麵的國營飯店鴻賓樓。
我一眼就看見熟悉的兩個人。
顧清,我的妻子。
還有宋民哲,她心尖尖上的人。
他們靠窗坐著,小小的方桌上擺得滿滿當當。
顧清微微側身,把一小碟精致的點心推到宋民哲麵前。
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意,是我前世挖空心思也難求的溫柔專注。
結婚那天,顧清也帶我去城裏飯店,隻點了一碗陽春麵,一盤炒青菜。
她眼睛很亮,對我說:“文城,委屈你了。以後我一定常帶你來,讓你頓頓吃上好的。”
廉價的承諾,成了我前世幾十年裏死死攥住的念想。
所有人都說,我這個鄉下人哪裏配得上月朗風清的顧教授。
我信了。
省吃儉用,報名讀夜校,在陌生的方塊字和公式裏苦苦掙紮,找共同話題。
可她的目光,永遠隻落在宋民哲身上。
“爹,是娘。”
石頭的聲音將我從前世的回憶拉回現實。
我攥緊兩個孩子冰涼的小手,深吸一口氣,直直衝到他們桌前。
“顧清,我沒錢了,你和宋民哲來這兒吃好的,不打算管我和孩子?”
顧清笑意凝固,有些驚愕,但更多是被打斷的不悅。
宋民哲的臉上表現出濃濃的嫌棄,身子往顧清背後一縮,眼神斜瞟過來,滿是挑釁和得意。
顧清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著我們去門口,聲音壓低,“沈文城,你發什麼瘋,給我出去,有事回家說。”
她頓了頓,又補了句冠冕堂皇的:“我和宋老師在談工作。”
工作?
我幾乎要笑出聲。
都快喂進宋民哲嘴裏了,當我是瞎子?
“少廢話,顧清,你的工資給我,不然我馬上帶著石頭小梅找學校領導。”
我拿捏住顧清的弱點,她此後明麵上的工資被我捏在手裏。
周一,顧清又不見人影。
我翻箱倒櫃找出折疊式的結婚證。
我這本紅紙舊了,但還齊整,而顧清的早就褪了顏色。
捏著這薄薄一頁紙,我笑了。
在鄉下,擺酒就算成親。
還是隔壁知青給我提的醒,顧清才帶著我去領證。
拿著所有材料證件,我帶著石頭和小梅直奔街道辦。
劉幹事眼皮都沒抬:“落戶?材料拿來。”
我把所有證件遞過去,看著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心裏莫名有些慌亂。
劉幹事把結婚證還給我,“結婚證上麵有誤,需要去民政局開一份證明。”
我腦子嗡地一聲,“什麼意思?”
“這印章太糊了,連字都看不清楚。”劉幹事又指了發證日期。
“上麵並沒有民政局的印章,所以這份材料需要去補一份證明。”
這話雖然委婉,但意思很明顯。
這證是假的。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