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抱著「判官」推開門，張晴正在客廳的角落裏直播。

她開了柔光燈，一派歲月靜好的樣子。

“小寶貝們，晴晴今天又救了一隻小貓咪呢，大家看它多可愛。”

張晴正捏著小貓的爪子，對著鏡頭強行擺出“拜拜”的姿勢。

她手裏的那隻小貓瑟瑟發抖，眼神空洞得像個被抽空靈魂的布娃娃。

張晴餘光瞥見我懷裏的胖橘，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毒，但轉眼就換上甜膩的笑容：“哇，舟舟，你也養貓了？我們以後可以一起當貓媽媽啦！”

我沒搭理她。

直接打開手機，開了個直播。

房間名：「一個心理學愛好者的養貓手記」。

隨手把手機架在書架上，假裝要記錄「判官」適應新家的過程。

“各位朋友，初次見麵。”

我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十分清晰。

“今天剛領養了這隻橘貓，取名判官。”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因為它的眼睛，像能審判世間一切罪惡。”

話音剛落，「判官」慢悠悠地從我懷裏跳下來。

它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優雅地踱到張晴身後。

然後，奇跡發生了。

在我的直播間裏，張晴的頭頂，緩緩浮現出一行血紅色的字，那血仿佛還在往下滴。

最上方是血紅色的「奪人性命-5000」。

下麵是深紅的「虐待動物-100」。

還有灰黑色的「偽善之罪-50」。

那些字體鮮紅如血，在她那張天使般的臉龐上方，形成了最諷刺的對比。

我的心臟狂跳，但表麵依然平靜。

彈幕開始刷屏：

“臥槽這什麼特效？”

“主播牛逼啊，這P圖技術絕了！”

“等等，這是實時直播吧？怎麼做到的？”

張晴還在她的直播間裏撒嬌：“小寶貝們，你們看它是不是很乖？晴晴最喜歡這種溫順的小天使了。”

她輕撫著小貓的頭，動作溫柔得像聖母。

但我看到的，是小貓身體的微微顫抖。

“有些人披著聖光，內裏早已腐爛。”

我對著鏡頭，語氣平靜得像在聊天氣。

“我的貓什麼都不懂，它隻是恰好能讓大家看見，這層光鮮的皮囊下，究竟藏著多少蛆蟲。”

就在這時，直播間有彈幕認出了張晴，幾個張晴的死忠粉絲聞風趕了過來。

她們看到我的直播畫麵，瞬間炸毛：

“這什麼地獄特效？”

“主播有病吧？P這種圖詛咒我們晴晴？”

“想紅想瘋了？蹭熱度也不是這麼個蹭法！不要臉！！”

“舉報了！”

我麵對這些辱罵，隻是淡淡地調整了一下鏡頭角度。

“咦，手機攝像頭是不是出問題了？”

我自言自語般嘀咕著。

“怎麼總有奇怪的光影呢？”

鏡頭重新對準張晴，那些血紅的字依然清晰可見，甚至更加刺眼。

粉絲們的聲音更尖銳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刪掉這個破特效！”

“晴晴是天使，不許你汙蔑她！”

我沒有解釋什麼特效。

反而拋出了一個心理學問題。

“各位，不覺得奇怪嗎？”

我的聲音很輕，但有種莫名的穿透力。

“一隻剛到陌生環境的小奶貓，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什麼反應？”

“恐懼，掙紮，試圖逃跑。”

“可你們看到了什麼？”

我把鏡頭拉近，對準張晴懷裏的小貓。

“這種異常的安靜，心理學上有個專業術語。”

“叫做'習得性無助'。”

“那是生命在極度恐懼下，徹底放棄掙紮的姿態。”

彈幕安靜了幾秒。

我繼續說：

“你們猜，是什麼樣的經曆，能讓一隻小貓變得這麼'乖'？”

“你們在誇她天使，我在想，魔鬼在動手之前，是不是也曾這樣溫柔地撫摸過它的祭品？”

空氣仿佛凝固了。

張晴的粉絲們啞口無言。

張晴回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舟舟你別亂說話啦，會被誤會的。”

“我對小貓咪們可好了呢。”

她故意加重語氣，像是在提醒我別太過分。

可惜她忘了，我已經不是那個會被她三言兩語就壓製住的軟柿子了。

我對著鏡頭淡淡一笑：“是啊，確實很好。”

“好到讓它們都不敢叫了。”

就在這時，張晴懷裏的小貓發出一聲微弱的悲鳴。

那聲音細如遊絲，像是在求救。

張晴迅速低頭，用她那標誌性的夾子音掩蓋過去。

“小寶貝是不是餓了呀？晴晴馬上給你準備小魚幹。”

但在我的直播間裏，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張晴頭頂的「虐殺生靈」數值從-100開始跳動。

-101。

-102。

-103。

每一次數值的變化，都伴隨著小貓的一聲顫抖。

我的心臟狂跳。

這是正在發生的罪惡。

“各位看見了嗎？”

我壓低聲音，像是在分享什麼秘密。

“罪惡是實時累積的。”

“每一個惡念的產生，都會留下痕跡。”

我迅速截了屏。

血紅的數字被定格在-105。

彈幕徹底炸了。

“主播這特效也太逼真了吧？”

“不對，這個數字是在變化的，不是P圖！”

“媽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張晴的粉絲們還在垂死掙紮。

“是P圖！是延時特效！我們晴晴那麼善良！”

“主播你安的什麼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蹭熱度！”

“詛咒你全家！！”

“大家別被騙了，這就是個想紅的神經病！”

我懶得理會這些蒼白的叫罵。

前世的我被這些腦殘粉圍攻到想自殺。

這一世，我要讓她們親眼看見自己的信仰是如何崩塌的。

我緩緩起身，走到張晴身邊。

她正在給小貓喂食，動作輕柔得像個聖母。

但我看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毒。

“張晴。”

我叫她的名字。

她回頭，臉上還掛著那副完美的微笑。

“怎麼了舟舟？”

“你知道嗎？”

我蹲下身，伸手輕撫小貓的頭。

我繼續說：“正常人在撫摸小動物時，瞳孔會微微放大，這是喜愛的生理反應。”

“可你的瞳孔在收縮。”

“你、你胡說什麼？”

張晴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站起身，對著鏡頭笑了笑。

“各位晚安。”

“業力是會累積的。”

“每一個微小的惡念，都是在為最終的審判添磚加瓦。”

說完這句話，我直接關閉了直播。

房間裏陷入詭異的安靜。

張晴死死盯著我，眼中的惡意再也藏不住。

“林舟，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抱起判官，轉身回房間。

“我說過了，冤魂索命。”

房門關上的瞬間，我聽見張晴咬牙切齒的聲音。

“瘋子。”

瘋子？

前世你把我逼瘋，這一世我就瘋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