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間的涼意還未散盡,我在潮濕的地窖裏猛然睜眼。
頭頂懸著盞豆油燈,映出張爬滿刀疤的臉,
竟然是劊子手。
此刻他正往我手腕上纏紗布:"刀背被我抹了牛血。"
他扔來塊發黴的炊餅,自己啃著冷硬的窩頭。
我摸著自己還熱乎的脖子,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你為什麼要救我?”
男人邊啃著饅頭邊道:"我是第三個贅婿,姓陳。”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還活著。
“我也是秦家花了錢買回去的,圓房的當夜,
我吸了口煙,被秦小姐拿刀捅進了胸口,
但我命不該絕,我的心天生在右邊。為了活下去,
我趁著秦小姐去找人的時候,殺了一個下人替我。”
他掀開破棉襖,心口猙獰的疤像道蜈蚣,"
“可他們為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招贅婿,最後反而要殺了?!”
“其實,這都是秦老爺需要九個至陽命魂養兒子。"
我捏碎炊餅:"秦老爺有兒子?他不就秦映雪一個獨生女?"
陳哥呸出窩頭渣:“二十年前,秦老爺的寵妾其實懷過一個兒子,
但是秦夫人妒忌,就設計讓把那小妾的胎養得碩大無比,
最後生不出來,一屍兩命。自那以後,秦家就生不出男孩兒了。
可秦老爺怕絕後,到處找偏方,最後一個江湖術士給他出的主意,
讓他挑八字純陽的男子殺了,就可以往小妾肚子裏灌生魂,
就能生出兒子。這個法子雖然毒,但卻是秦老爺最後的辦法了,
眼瞅著他都快六十了。他害怕女婿分他家產,女兒拖到三十還沒出嫁,
外人早就頗有微詞了,現在趁著這個時候,他正好以招婿的由頭引來八字純陽的男子。"
地窖角落堆著半幅畫,畫中女子抱著個足月嬰兒,床頭擺著並蒂蓮燭台。
陳哥用刀刻著木簪:"每個贅婿死的當夜,後院小妾必傳喜訊,
隻不過,這秦老爺似乎是虧心事做多了,孩子總是活不下來。”
“就為了他的私心,殺了多少人!現在就連官府也跟他勾結在一起,
難道就沒人管了嗎?”
陳哥的眼裏突然閃出光:“那你願意複仇嗎?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麵前這個人雖然救了我,但是我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餡餅:“
那你想得到什麼?”
“錢!我本來就是為了錢才願意贅到秦家。”
我思索了片刻,就答應了:“好,既然如此,
那咱們就聯手除了秦老爺。”
說著,他突然掐住我下巴,往我嘴裏塞了團蠟泥:"
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我幫你換一張臉,這樣你就能去做第九個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