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混沌的睡夢中,我仿佛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那個曾經無數次在我耳邊低語,溫柔得能融化冰雪的聲音。
是我的楚晏。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悲傷和心疼,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我的心房。
“晴兒,對不起......”
“讓你受苦了......”
“晴兒,等我......一定要等我......”
那聲音溫柔而遙遠,充滿了無盡的思念和無法言說的酸楚。
整整五年,就像一場醒不過來的漫長噩夢。
一千八百二十五個日日夜夜,每一個黑夜與白晝的交替,都像是在淩遲我的靈魂。
“阿晏!”
“阿晏,不要......不要離開我!”
我在夢中失聲痛哭,絕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無法呼吸。
“阿晏——!”
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額發,胸口劇烈起伏。
眼前一片模糊,淚水還在不斷滑落。
一雙手輕輕地,替我拭去了臉頰的淚痕。
我茫然地抬起頭,撞進一雙深邃複雜的眼眸裏。
傅宴辭。
他不知何時坐在了我的床邊,身上還帶著夜晚的寒氣。
他靜靜地看著我,眼神裏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在翻湧。
“你剛剛......做噩夢?夢到了什麼?”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我愣住了,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
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衝破胸膛。
他在說什麼?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傅宴辭眼神中帶著憐惜,“你在夢中一直喊我的名字,喊阿宴。”
多麼可笑的巧合。
多麼諷刺的誤會。
我垂眸,不發一語。
傅宴辭語氣愈發溫柔,伸手輕輕替我撥開耳鬢的發絲,
“就這麼喜歡我?嗯?”
嗬,他竟然以為我愛他愛得如此深沉,連在夢裏撕心裂肺呼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害怕他的離開。
一股荒謬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我的後頸,我握緊腕上佛珠閉上眼。
下一秒,他伸出雙臂,動情地將我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很溫暖,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卻讓我感到一陣生理性的排斥和惡寒。
他輕輕吻著我的額頭,動作帶著前所未有的繾綣。
“晚晴,別怕。”
“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憐惜。
我渾身僵硬,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
然而,理智卻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衝動。
不能推開。
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五年來,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我對傅宴辭所有的溫順和愛慕,都隻是一場精心編排的、虛假到令人作嘔的表演。
而他,這個精明冷漠的男人,竟然被我拙劣的演技騙了過去。
我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冰冷和嘲諷。
指尖緊緊掐著掌心,感受著佛珠冰涼堅硬的觸感。
它在提醒我,我的目標。
再過八天。
我就可以徹底撕掉這層偽裝,結束這場荒唐惡心的戲碼了。
到那個時刻,我將永遠地離開。
“下個月,我們訂婚吧。”傅宴辭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定。
我驚訝抬起頭,對上他深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