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被我媽強行從售樓部拖回了家。

一進門，她就把我的包搶過去，將裏麵的銀行卡、身份證、手機全都倒了出來，像戰利品一樣揣進自己兜裏。

然後“砰”的一聲，將我反鎖進了我的臥室。

“給我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我衝過去拍打著門板，嘶吼著，卻隻換來她和弟弟在客廳看電視的嘈雜聲。

我無力地滑坐在地，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埋進去。

眼淚無聲地滑落。

這五年的一幕幕，像電影快進一樣在我腦海裏閃過。

為了攢下這三十萬，我究竟付出了什麼？

畢業那天，別的同學都在慶祝，而我卻同時接了三份工作。

白天，我是寫字樓裏光鮮亮麗的白領。

晚上，我是餐廳裏端盤子洗碗的服務員。

深夜，我還要對著電腦，做外包的翻譯稿，一個字一個字地啃到天亮。

我每天隻睡五個小時，咖啡當水喝，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鐵人”。

胃病、頸椎病、神經衰弱......這些聽起來像是中年人才會得的毛病，早早地就在我身上安了家。

我不敢生病，因為請一天假就要扣全勤獎。

我不敢聚餐，因為一頓飯錢可能是我一周的夥食費。

我不敢買新衣服，衣櫃裏掛著的，全是大學時淘來的舊貨，最貴的一件不超過一百塊。

我活得像一隻下水道裏的老鼠，小心翼翼，不見天日。

隻為了能早一點，再早一點，攢夠首付，和周凱擁有一個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一個不用再看父母臉色，不用再被弟弟強取豪奪的，溫暖的港灣。

現在，這個夢，碎了。

我想到還在售樓部等我的周凱，心如刀割。

他為了這套婚房，也掏空了父母一輩子的積蓄，自己還背上了三十年的沉重貸款。

如果我們湊不夠首付，不僅定金打水漂，我們的婚事，可能也會因此徹底泡湯。

他會怎麼看我？

他會不會覺得，我就是一個扶不起的“扶弟魔”？

他會不會對我，對我們的未來，徹底失望？

恐懼和絕望死死的纏住我。

我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覺自己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