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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前世一般,顧北鴻果然徹夜未歸。
第二天清早,他才帶著畏縮躲在身後的少女出現,大大方方介紹這是城裏來投奔他的妹妹。
“楚楚,這是你嫂子。”
聽見這個字眼,向楚楚咬了下唇,看了薑初禾一眼,卻沒有出聲喊人。
顧北鴻心中微動,歎口氣替她解釋:
“初禾,楚楚從小就怕生,這次大老遠過來,就先讓她在咱們這裏住一段時間,辛苦你多照顧她了。”
說完,他才愣了愣。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薑初禾枯坐一夜,臉色透出薄紙般的白,靜靜迎上他的視線。
“對了初禾,你昨天是不是不舒服?”
顧北鴻這才想起來似的,歉疚出聲:“我半路救回楚楚,就在衛生站守了她一夜,忘記買紅糖了......”
前世,他也是用的這個借口。
薑初禾耳邊閃過昨晚驢棚角落裏傳出陣陣沉溺的粗喘,胸口忽然泛起一股惡心。
顧北鴻見狀焦急上前攬住她:“你肚子還是疼?我幫你揉揉。”
他身旁的向楚楚忽然眼圈一紅,咬唇低道:“北鴻哥......我腿好軟,有點站不住。”
薑初禾便感覺到,顧北鴻的手僵了僵,隨即局促放開了她:
“楚楚身子弱,我先帶她去屋裏休息。”
薑初禾心頭發冷,留意到向楚楚頸側的幾抹紅痕,還有她微腫的唇瓣。
前世,她知道向楚楚落水被救,顧北鴻救人心切給她做了人工呼吸。
她作為醫生家屬,當然不會介意這種事,也就自動忽略了這些細節。
或者說,是她對顧北鴻太過信任,才會視而不見。
收回目光,薑初禾自嘲一笑,自己去供銷社買了紅糖和雞蛋,打算補補身體。
聽到她回來的聲音,顧北鴻這才鎮定自若從向楚楚屋裏出來,換上白大褂。
“初禾,我下午要值班,晚上再回來給你揉肚子,還有,楚楚餓了想吃艾蒿炒雞蛋,你晚飯記得做。”
薑初禾一靜,沒來得及開口,他已飛快離開。
她看著他的背影,唇邊牽起嘲弄悲涼的弧度。
他怎麼會忘了。
她對艾蒿過敏,一碰就全身起疹子。
就連一年前,他們的初識也是因為,她不小心碰到艾蒿過敏高燒,剛下鄉的知青顧北鴻治好了她。
薑初禾心生感激,才會在後來的那次意外中,舍身救下被人下藥栽贓流氓罪的顧北鴻,犧牲自己作為姑娘家的清白名聲,和他結婚......
領證那天,他深深望著她的堅定眼神仿佛還印在腦海中。
“初禾,我顧北鴻發誓要讓你幸福一輩子,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婚後的點點滴滴,也讓薑初禾堅信不疑,他是真心對她好。
但她重活一世,此時此刻才恍然想起,是啊,顧北鴻說要對她負責、讓她幸福......
但卻從沒有親口說過愛她。
薑初禾還是做了那道艾蒿炒雞蛋。
半夜,她是被身上起的紅疹癢醒的。
身邊的半邊被子空著,不知道顧北鴻是沒回,還是睡醒起夜去了。
薑初禾起身找藥膏,隔壁屋裏卻隱約傳出幾聲啜泣。
“北鴻哥,我不是故意擺臉色,隻是我看到你抱著那個女人的樣子,我心裏就好難受好難受......”
“我還是走吧,難道你真的要讓我住在這裏整天看你和她卿卿我我?那還不如讓我回去嫁給那個傻子!”
顧北鴻斥責的嗓音裏帶著一絲寵溺:“說什麼胡話?我不可能讓你嫁給別人!”
向楚楚含淚賭氣:“可你已經娶了別人,難道你想讓我不明不白跟著你,做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破鞋?”
顧北鴻沉默幾秒,終是語氣凜然。
“楚楚,我答應你,我不會再碰她。”
“你也不是什麼搞破鞋的,我和你才是早早訂下終身的青梅竹馬,如果不是命運捉弄,她又橫插一腳......”
“總之,以後這種輕賤自己的話,別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
忽地,向楚楚小小尖叫了聲又瞬間陷入安靜,似乎被男人用什麼地方強行堵住了嘴。
“否則,我會像現在這樣好好地罰你......”
薑初禾就站在房門外,聽見曖昧的聲響從刻意壓低,到盡情沉溺毫不克製。
她麻木抬手一抹臉,滿是冰涼濕意。
難怪,前世顧北鴻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不怎麼碰她了。
薑初禾隻以為他顧忌家裏住著外人,不方便。
原來在他心裏,作為妻子的她才是那個“橫插一腳”的外人。
可是,他如果想結束這段勉強的婚姻關係,大可以明明白白跟她提出離婚。
為什麼要苦心謀劃一場假死,騙慘了她半輩子呢......
薑初禾睜著眼,躺到窗外天光泛出一抹蟹殼青,聽見隔壁的動靜終於偃旗息鼓。
她起身,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取出裏麵的東西出了門。
“初禾,這本家傳藥譜可是你爺爺留給你安身立命的寶貝,你真的願意捐給中醫藥大學進行研究,幫國家振興中醫?”
薑初禾平靜點點頭:“這也是我爺爺的遺願。”
老主任目露欽佩:“那好,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對了,你之前提過想幫小顧施展才幹抱負?正好這次有個去省城醫院進修的機會,我舍下老臉也要把他送去......”
“不,林叔。”
“請您讓我參加下個月的邊疆醫援計劃,為國家做貢獻。”
且出發之前,她要路過那個爆炸的礦山。
今生,換薑初禾以假死“成全”顧北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