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渾渾噩噩過完一天,剛到家。
我對著“媽媽”皺著眉語氣有些生硬。
「下次說這些事能不能私下說,在班上你讓我怎麼學習?」「還有,你是不是又去找班主任麻煩了?」「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難堪嗎?」
“媽媽”拿起桌上放著的棍子,朝我打來。
「覺得我丟人?」「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你看看隔壁張阿姨的兒子,多聽話,你再看看你?」
我一把將棍子拿到手上,滿臉不耐煩。「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她突然像被點燃,拽著我的頭發就往房間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是反了天了,我治不了別人,我還能治不住你?」
她氣極,棍子一遍遍落在我身上。直到我求饒,她才停手。
等她發泄完後,關門離開。
我頭一次覺得自己那麼不可理喻。我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緩了很久。強撐著爬起來。
開始打量這個我曾為女兒精心布置的書房。書架上整齊碼著教輔資料,連筆筒裏的鉛筆都按長短排列。
我的目光突然停在床沿。被子雖然平整,但裏麵像是墊著什麼。
掀開床單。「她居然還敢背著我藏東西!」我心中頓時怒火中燒。地板下是一個鐵盒,裏麵是帶鎖的日記本,鎖已經壞了。
熟悉的本子樣式,讓我隱約想起,鎖是被我暴力撬開的,連帶著她所有上鎖的抽屜。
借著月光我翻出藏在床底的日記本,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字跡觸目驚心:「今天又挨打了,因為數學隻考了148分......」「媽媽當眾撕了我的畫,說那是垃圾......」「好想死......」「有時候真想從樓上跳下去......」
我翻著她的日記本,手指突然僵住。那一行字刺進眼裏。我滑落在地,難以置信。
「難道女兒真的是自殺嗎?」
可是,為什麼呢?我對她那麼好。
現在被我打兩下,被同學說兩句,那也沒什麼關係啊!
這些年我砸錢給她補課、熬夜陪她刷題、低聲下氣求老師多關照。她競賽拿獎時親戚誰不誇我教女有方?
現在她居然想死?不行!她不能死!要是她真死了,別人會怎麼想?鄰居肯定要嚼舌根,那些家長會的太太們表麵安慰,背地裏怕是要笑掉大牙!
她這是要毀了我!
這時,身體就像是被誰操控了一般,徑直起身拿起桌上的美工刀。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就已經被劃開了幾道。
一抬頭,鏡子裏女兒正虛弱地笑著。仿佛這樣才能舒服一些。我無力阻止,隻感覺眼皮子很重,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以至於我沒有聽見那沉重的機械音。「審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