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世代為筆奴,受困於一支能幫人逆天改命的筆,到現代已經有幾百年了。
替人改命,賺取氣運來飼養這支筆。
直到這天,一個出乎我預料的人站在我麵前。
一向愛我至深的丈夫珍重地掏出一張照片,上麵赫然是我妹妹!
他俯身輕吻照片裏的女人:
“我要江沫沫百病全消,一生平安喜樂。”
他抬眼注視著雙麵鏡後的我,語氣堅決,狠狠刺痛我的心臟:
“用我現在妻子的所有氣運來交換。”
1.
我的心隨著他的話猛地一顫。
前天剛檢查出自己胃癌中期,沒來得及告訴他,卻聽到了另一個噩耗。
我抬手抹掉眼角的淚,定了定神,努力壓抑情緒,勸解道:
“交易一旦確立,需要在三日內取出你妻子的三滴心頭血才能生效。”
我自小便有嚴重的凝血功能障礙,幼年被當做江家千金接回時關斯年寸步不離,不可能不清楚。
可是關斯年隻是猶豫了一瞬,最終點點頭道:
“放心,她很聽我的話,我很快就能弄來血。”
我猶不死心,繼續勸說道:
“失去心頭血又沒了氣運,你妻子身體將不斷虛弱,餘生會厄運不斷。你確定還要換命?”
豈料原本還有些不忍心的關斯年聽了這話神色卻徹底冷了下去,他眉頭微蹙:
“當年她假冒千金被帶回來,讓沫沫在山村吃盡苦頭,差點被殺就算了,沫沫回來她還要占著千金之位,直將沫沫氣出絕症,這筆債,她活該償還。”
“況且她還有命可活,看在她替沫沫給我暖床三年的份上,就算以後娶了沫沫我也會把她當妹妹照顧,她還有什麼好委屈的?”
聞言我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指甲發狠地刺入手心,淚水簌簌滾落臉頰。
當年我與江沫沫一同被困,她搶奪族人留給我的生存機會獲救,我卻跌落山溪九死一生。
江家人帶我回家也是為了多爭股份,我在江家受盡冷眼與虐待,為了維持江家慈善形象,哪怕江沫沫回來後他們也不準我離開,讓我們姐妹相稱。
為了彌補對江沫沫的虧欠,江家給她最好的資源送她出國留學,可是聯姻耽誤不得,他們決定由我假扮江沫沫嫁給關斯年。
關斯年答應江家的提議時我以為他對我是有感情的,原來他與江家父母一樣,眼裏隻有江沫沫一人。
見我遲遲不答應,關斯年的神色不耐煩起來:
“三滴血不夠我可以取十滴,別猶豫了,沫沫的病情不能再耽誤了。”
筆靈在我手中無聲地催促,畢竟那可是一個人一生的氣運,那對它來說是頓大餐,它還從未見過有人能這麼狠心。
筆奴違背筆靈必受反噬。我已經感受到絲絲縷縷威脅的疼痛,吸了口氣,我打開變音器:
“心頭血夠了,交易成立,筆靈會實現你的心願。”
“江沫沫的絕症或許有回旋餘地,你卻要為了她毀了另一個人的一生。”
我字字泣血,哪怕經過變聲器處理也難掩語氣裏的慌顫與怨憤。
關斯年被我的語氣驚到,可他短暫愣怔片刻便道:
“能讓沫沫少受點醫療的痛苦也好,跟沫沫的經曆比起來,謝芷妍受的那點苦算什麼?”
話語中滿是對江沫沫的疼惜,一點點傷害都舍不得她受。
我閉了閉眼,逐漸懷疑他曾經的真心。
三年前他要我替嫁,說這樣能讓我短暫逃離江家魔窟。如今看來,他似乎隻是將我當做暖床,隻有江沫沫是他心裏唯一嬌貴疼愛的人。
苦澀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我自嘲地開口,遮掩心中的落寞:
“三日之內如果拿不到血,交易就會作廢。”
關斯年點點頭,匆匆離開,似乎一秒鐘都不願意浪費。
他一走,我便脫力地癱軟到椅子裏,渾身像是被抽絲剝繭一般綿軟無力。
這是交易的一部分,筆靈落字開始,我的身體逐漸脆弱無力,感受著自己鮮活的生命一點點變得枯槁。
我艱難地往家中趕,每走一步,空虛的身體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可是家中空無一人。保姆王姨掃我一眼,見我滿頭大汗卻仍大搖大擺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滿臉不屑道:
“謝小姐,不是我說你,生不下蛋就算了,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可真沒本事。”
我忍耐著疼痛,緩了口氣才發著抖開口:
“阿年去哪了?”
王姨滿臉得意:“當然是陪沫沫小姐參加小提琴大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