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到禦書房的時候,狀元公孫皓已經在了,跪在殿前,滿臉委屈憤慨。
“皇上,侯爺的兒子親口承認非禮了太傅的女兒,我今天在太傅家親眼所見。雙方大打出手......”
“鄭太傅的女兒是我馬上要過門的未婚妻,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曹公公小碎步進來,輕聲稟告。
“皇上,顧侯爺和鄭太傅來了,今日兩人家中有事,家裏人也帶來了。”
皇上放下手裏批奏折的筆,伸伸懶腰讓眾人免禮。
“來的正好,”皇上看著顧侯爺和鄭太傅,“聽說是你的兒子半夜翻牆去非禮了你的女兒?怎麼回事?”
“你兒子跟公主有婚約你不知道嗎?”
“你女兒跟小狀元有婚約不知道嗎?”
顧侯尷尬撓頭,鄭太傅咬牙切齒,兩人卻都不知從何說起。
顧春風“噗通”跪在青磚上,屁股撅得比腦袋還高:“陛下!臣知罪!臣糊塗!臣對鄭姑娘和公孫狀元造成的傷害不可逆轉,不管皇上怎麼懲罰,臣都甘願認罰。”
他偷偷抬眼,見皇帝挑眉,趕緊加碼,“但臣要澄清——臣那天在黃檀街喝多了,是迷迷糊糊爬錯了牆!才做了糊塗事,酒樓小二都能作證!”
“喝多了?”
皇帝敲了敲龍椅扶手,“那鄭姑娘的嫁衣褲子是怎麼回事?”
“臣......”
顧春風心虛的回頭看看鄭雅兒,鄭雅兒狠狠剜了他一眼,像是警告他不要胡說。
“臣確實伸手了,但確實沒摸到。鄭姑娘武功不凡,給我一腳踹了一丈多,臣隻是想找個抓手啊皇上!您瞧臣這臉。”
顧春風慢慢抬起頭,昨天加上今天,新傷疊舊傷,青一塊紫一塊。
“幸虧臣逃的快啊,不然命都沒了!”
皇上捋捋胡須,:“按你這麼說,其實也沒發生什麼,而且鄭姑娘確實是貞.潔烈女,臨危不亂,守護了自己的貞.潔,是嗎?”
顧春風再叩頭:“皇上明鑒。隻是臣確實荒唐,皇上盡管罰。臣以後一定嚴以律己,改掉惡習,自當為年輕人做榜樣。”
顧侯心裏滿滿的讚歎,見識了兒子說的“態度”“浪子回頭金不換”,親眼看著皇上的眼神從之前的慍怒變成疼愛。
想想之前自己每次跟皇上討論問題那梗著脖子的樣子,真是傻。
殿內寂靜三秒,皇帝突然“噗嗤”笑出聲:“好個‘沒占到便宜’!鄭雅兒,他說的可屬實?”
鄭雅兒行禮回複:“回陛下,屬實。”
又補充道,“本來想著砍他三條街的,想著不太雅觀,就沒追。”
皇上哈哈大小:“還是年輕人的生活有意思啊,敢愛敢恨。那你看準備怎麼懲罰他。”
公孫皓幹咳兩聲:“皇上!就算顧春風沒成事,可這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雅兒的名節......”
“行了行了,”皇帝擺擺手,“公孫皓,你新晉狀元,朕本打算給你五品修撰,如今官升一級,做從四品侍讀吧。”
公孫皓磕頭謝恩,卻仍不甘心:“陛下!顧春風今日還帶人闖鄭府‘道歉’,鬧得雞飛狗跳,雅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動手,顏麵盡失啊!”
他又轉向小太監,“賜絹布百匹,黃金百兩,給公孫狀元壓驚。”
公孫皓還想說什麼,皇上提前開口製止:“都說了是誤會,朕也給你做了彌補,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臣不敢。”
鄭雅兒看著一直為她鳴不平的公孫皓,心裏陣陣暖意。
本來想著可能看到自己是個凶巴巴的女孩子會不喜歡,沒想到原來皓哥哥這麼維護她!
皇上賞賜的皓哥哥好像並不滿意,一衝動大膽提議:“陛下!不如您賜我和皓哥哥一個隆重的婚禮吧!”
“允!”皇帝直接拍板,“曹謹嚴,按三品官規製,給公孫皓和鄭雅兒辦婚禮!”
“陛下!不是啊!”公孫皓急得跳起來,“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說......”
鄭太傅突然陰惻惻開口:“狀元郎這是何意?莫不是嫌我家雅兒名聲壞了,不願娶了?”
公孫皓臉色煞白,嘴唇哆嗦:“我......”
“夠了!”
皇帝沉下臉,“朕為你二人賜婚之事,滿朝皆知,豈能說撤就撤?”
公孫皓被嚇得哆嗦,卻仍不願將就:“此事或可有其他解法,臣以為顧公子對鄭姑娘‘情根深種’,臣豈能奪人所愛......陛下也為顧公子和安寧公主賜婚了,既如此,或可......換一下,讓臣迎娶安寧公主。”
鄭雅兒愣住,心像瞬間沉入深淵。
原來公孫皓並非為自己鳴不平,是覺得事情不光彩,想要悔婚。
怪不得皇上一再賞賜,也是覺得公孫皓娶我是委屈了?
原來是在他們都懂,隻有她還傻乎乎的以為公孫皓是在維護她。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甩在公孫皓臉上。
鄭雅兒杏眼圓睜,指尖因用力而發白:“公孫皓!你剛才口口聲聲為我鳴不平,原來是嫌我名聲不好,配不上你?!”
她氣得渾身發抖,“好!好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這婚,我不跟你結了!”
說罷,她猛地從袖中掏出那份沒按手印的婚書,咬破食指,在落款處按上鮮紅的指印。
緊接著,她一把抓住顧春風的手,不顧他的慘叫,也在他手指上咬出個血窟窿,狠狠按在另一個落款處。
“鄭雅兒!放肆!”曹公公尖著嗓子嗬斥。
皇帝也站起身:“胡鬧!顧春風早已與安寧公主有婚約,豈能......”
“父皇!”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一聲嬌叱,安寧公主提著裙擺衝了進來,珠翠滿頭的發髻都跑歪了。
她“噗通”跪在皇帝麵前,抱著皇上大腿就哭。
“父皇!女兒不嫁顧春風!他是個登徒子,是個流氓!女兒死也不嫁!”
顧春風看著公主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突然覺得腦仁更疼了。
公主本來就不想嫁給自己,現在狀元又非要娶公主,那自己可能真的要娶鄭雅兒了。
“去拿個大斧頭,我給他砍了就行。”
想想昨天晚上鄭雅兒跟丫鬟說砍死自己,說的雲淡風輕就像切一個大白菜一樣稀鬆平常。
他感覺自己真的離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