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最終嗤笑一聲,點燃了一支煙。
“以前投懷送抱,現在又玩欲擒故縱是吧?喬之遙,你在我麵前耍這種心眼,你覺得我會在意嗎?”
“你從18歲就跟了我,一天班兒都沒上過,離了我你怎麼生活?”
“沒底氣就別談離婚,當好你的廠長夫人吧!”
他很少如此刻薄的和我說話,每句話都紮得我心底鮮血淋漓。
可他又說的沒錯。
沒了他我無家可歸,也沒有賺錢的能力。
我沉默的愣在原地,強忍著心中的酸楚。
他在我麵前沉默片刻,他在我麵前俯視我,看到我的眼淚,語氣終於緩和了些。
他掏出一把錢塞到我手裏。
“下周廠裏組織聯歡會,你去買身像樣的衣服跟我一起參加。”
“好歹是廠長夫人,別天天穿的破破爛爛的。”
仍然是熟悉的領導口吻,像是在交代秘書安排行程。
很快就到了機械廠元旦聯歡會的那天。
周延難得的在家裏等了一會兒,帶著我一起出發。
還誇了我身上新買的裙子。
沒想到剛進禮堂就看到林夏在台上調試話筒,她穿著一條純白的確良裙子,烏黑的秀發披在肩膀上,顯得格外青春洋溢。
她笑著朝周延擺了擺手,然後活潑的從台上跳下來,拿了一個杯子遞給周延。
“廠長,你最近熬夜帶我改圖紙辛苦了,我特意給你泡了杯茶。”
“嫂子,廠長最近胃不舒服,晚上如果有人灌他酒,你可得替他攔著點兒。”
她理直氣壯吩咐我的模樣,仿佛她才是周延的妻子。
我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得出來,林夏在廠裏很受歡迎。
工會主席拍著周延的肩膀誇個不停,“這丫頭的歌喉真不錯,今年就靠林夏來壓軸了。”
而我隻是默默的縮在角落裏。
周延的父母就是機械廠的工人,廠裏這些老人都是看著周延長大的,從來都不喜歡我。
他們覺得周延是中了我的算計,才逼得一個好好的大學生不得不娶我這個村裏丫頭。
林夏壓軸的一首甜蜜蜜,幾乎唱化了廠裏所有男人的心。
周延雖然坐在我旁邊,但是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看她的眼神,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到了吃飯的時候,林夏舉著一杯酒笑眯眯朝我走了過來,“嫂子,我敬你,多虧你做廠長的賢內助,他才能把精力放到廠裏工作上。”
“都怪我太笨了,還得他天天加班,手把手教我畫圖。”
我怎麼會聽不出她言語中的炫耀。
我擺了擺手,“對不起,我不能喝酒。”
可她卻滿臉受傷,“嫂子不喝,是不是心裏在怪我?”
周圍人都勸我,“喝了吧,小丫頭都快哭了。”
“廠長夫人這是瞧不起我們工人呢!”
可我才做完流產手術,根本就不能喝。
林夏上前把酒杯往我手裏塞,我隻是輕輕的推了她手一下。
可我沒想到她會突然鬆開手,然後猛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向後倒去,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桌角上。
手中的酒杯碎裂,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周延立刻衝上去查看她的傷口。
“小夏,你沒事兒吧?”
林夏含著淚,滿臉委屈的看著我。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周延就認定了她是被我推倒的。
他冷冷地看著我,“喬之遙,你也就這點出息了,隻會幹這種爭風吃醋的事!”
“你現在立刻給小夏道歉。”
好好的聯歡會,氣氛突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和林夏一起來實習的同學擋在她身前怒斥我,“雖然你是廠長夫人,但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
“就是,大過年的,非要鬧得大家都不愉快!潑婦!”
我環視四周,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著敵意。
我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周延溫柔地扶起地上的林夏,然後站到我麵前捏住了我的下巴。
就在下一秒,他狠狠的甩了我一個耳光。
我被打得偏過頭,腦中嗡嗡作響。
他聲音冷得像冰,“是我從前太給你臉了,現在立刻給小夏道歉!”
我倔強的仰著頭,卻看到他身後林夏,朝我得意的挑了挑眉。
此刻我孤立無援,硬扛著沒有什麼好處。
我苦笑一聲,“對不起,是我錯了。”
我對著林夏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抹掉眼淚,哽咽的問,“周廠長,可以了嗎?”
周延愣在原地,眼神中流出流露出一絲不忍。
我轉身就跑,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停留。
剛到大門口就被人拉進懷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兒,我再也控製不住委屈,嚎啕大哭。
身後傳來周延憤怒的吼聲,“喬之遙!”
我沒有回頭,他加重語氣喊道。
“你在幹什麼?現在立刻回來!”
我用力抱緊顧沉舟的腰。
“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