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成魅魔那天,清冷上司的社交軟件更新:“黑皮小狗在線尋找主人,上門自取”。
回想起岑淺寬肩窄腰、緊實有力的身材,我色心大起,小腹騰起陣陣無名火。
一路殺到他家,準備大幹一場。
下一秒,他指著地上油光水亮,腦袋拱在一起的黑色小狗,“你要哪隻”。
我擦幹淨口水。
1.
“岑扒皮!”
“討厭鬼!”
我罵罵咧咧修著被岑淺打回來的第二十六版方案,下一秒,一股刺痛打斷了我的魔法攻擊。
我蜷進被窩,在骨骼爆裂的劇痛中,嘗到了新生的尖牙刺破下唇的血腥味,額角、尾椎酥酥麻麻,像是有東西要衝破皮肉。
我戰栗著撐起身體,透過鏡子,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額頭長出了黑紅相間的兩隻小角,眼睛變成豎瞳,身後愛心形狀的尾巴尖晃晃悠悠。
魅魔血脈覺醒,我終於成功分化了!
可接踵而至的是胃的空虛感,好餓,感覺要被餓死了。
沈言歡說過,魅魔靠情欲飽腹。
社交軟件彈出岑淺更新的內容:黑皮小狗在線尋找主人,上門自取。
我瞳孔驟縮!
岑淺寬肩窄腰、緊實有力的身材不停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舔過尖牙,他好香,好想吃。
次日,按照小號跟他約好的時間,我挎著被工具撐的鼓鼓囊囊的包,一路直殺他家,興奮的心臟砰砰直跳。
敲開門,比岑淺先到的是他的香氣,浴巾圍住重點部位,蜜色的肌膚在燈光下格外迷人,發尾的水珠順著塊塊分明的肌肉沒入人魚線。
“咕咚”
“!”
岑淺大驚失色,我咽下不爭氣的口水。
兩兩相望,我眼神熾熱,他紅著耳根慌亂關門。
門再次打開,岑淺已經穿戴整齊,又恢複那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怎麼是你”。
我一噎,“你職場歧視啊”。
岑淺眉頭狠跳,似是不明白我的歪理,轉念一想又點點頭,“進來吧”。
“你有什麼要求嗎?比如說大小、顏色之類的?”
岑淺邊走邊問,我咬唇訝異,“這個還能選擇大小和顏色?”。
“嗯?嗯。”
岑淺回頭,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對傻子的憐憫。
“哈哈。”
我尬笑回應。
“你要哪隻?”
岑淺磁性的聲音打斷我的遐想。
我想也不想,往包裏掏工具,掏到一半,我順著他的方向,看到了地上幾隻油光水亮的小狗正腦袋拱在一起呼嚕呼嚕睡著覺。
我嘴角抽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東西扔回包裏,發出一聲脆響。
他看過來,“什麼東西?”。
2.
那些於旎的心思被這聲疑問打散,我心虛的將包往後藏,扯出個僵硬的笑容,“當然是給我們可愛的小狗狗帶的小禮物啦”。
“哦?”,岑淺俊眸一亮,“讓我看看”。
我咽咽唾沫,在岑淺銳利的視線下,兩股戰戰,看見救星般衝上前將地上被吵醒的某隻小狗抱起。
“哇塞,不愧是我們岑總,不僅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條,把小狗也養的好好呀。”
我笑的諂媚,岑淺冷哼,“如果下一版方案還是那種水準,建議你考慮轉行。”
“不會不會!我保證!”
“我現在就滾回去做方案,我愛公司,我愛工作......”
在岑淺說完話前,我三步並兩步,抱著小狗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言歡無情的嘲笑聲穿透屏幕。
“別笑了,我知道很荒謬,我太餓了嘛。”
“而且,誰讓我喜歡他,精蟲上腦就不管不顧了。”
我委屈巴巴,擼了把懷裏的狗頭。
“這倒是,餓起來好難受的。”
“所以,夏末,你不能再當暗戀的膽小鬼了。”
“一個月後,發情期到了,你還吃不飽的話,會比分化疼上十倍,身上的魅魔特征也要藏不住的。”
“你從大學就跟著他了,你餓了,他給你喂點怎麼了。”
就是,我從大學就跟著他幹,我餓了,他給我親親、睡睡怎麼了嘛?
當然有怎麼,沒名沒分,我那叫性騷擾,到時候拷手上的就不是玩具了!
我歎了口氣,“我盡量追到他,讓他願意喂我”。
懷裏的小東西蹭蹭鏡頭,“好可愛的小狗!”,沈言歡的尖叫聲差點把小區路燈嚎亮。
我無奈捂耳,“那你樂去吧,這你幹兒子”。
沈言歡忽然笑的一臉猥瑣,“那你就挾狗子以令岑侯啊”。
我接收到她的信號,眼前一亮。
3.
“沒時間。”
岑淺輕飄飄的三個字,我銀牙快要咬碎。
我不信邪,抱起狗子哆哆直奔他常去慢跑的公園。
哆哆興奮地往前竄,我跟著它拐過灌木叢,突然刹住了腳步。
岑淺正蹲在地上,冷峻的眉宇如冰雪消融,彎著唇角逗弄小狗。
那與哆哆如出一轍的發色,一看就知道是誰的狗。
而他身側站著的女生,身姿窈窕,嬌俏可愛,對岑淺滿臉崇拜。
我藏進灌木叢,聽著岑淺事無巨細交代女生該如何養狗,心臟直冒酸水。
原來他的“沒時間”,是沒時間教我。
“汪汪”,哆哆突然叫著朝岑淺的方向衝去,我猛地拽住牽引繩卻無濟於事,終是以一個十分滑稽的動作跌在兩人麵前。
岑淺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周彌嘉撲哧笑出了聲。
“夏末姐,你是遛狗還是被狗遛啊?”
我尷尬爬起,悶聲喊道,“岑總,周小姐”。
岑淺淡淡掃我一眼,繼續撫摸手上的小狗。
周彌嘉輕笑,貼近我,“岑淺哥正教我怎麼訓狗呢”。
“他聽說我現在一個人住,就立馬送了小狗給我,夏末姐,你說他是不是特別貼心啊?”
第一次見到周彌嘉,我們就心照不宣的發現了對方的秘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是轟轟烈烈的追求,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歡,也毫不吝嗇對所有情敵釋放攻擊信號。
值得慶幸,我是岑淺的下屬,不然一個合作項目能被她爸公司卡幾百遍。
我斂眸,不去看她眼裏的得意,抱起哆哆就要走。
“岑總,不打擾你和周小姐了。”
語氣染上未曾預料的苦澀,岑淺擰眉盯住被我抱的哼哼唧唧的哆哆。
“你回去吧。”
4.
我怒極反笑,嫌我礙事打擾他們約會就算了,他居然還要搶走我的狗!
一句“欺人太甚”喊到一半,岑淺就把周彌嘉的狗還了回去。
“注意事項剛剛全部教給你了,你先回去吧。”
周彌嘉的笑意僵在嘴角,岑淺已經抱起哆哆往前走了。
周彌嘉氣的直跺腳,怒瞪一旁幸災樂禍的我。
我掐尖嗓子,努力學習小說裏得小人得誌的白蓮花,“岑總,都是我不好,打擾你和周小姐的約會了”。
忽然背後一陣涼意,岑淺眸色漸深,我趕忙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路過,少腦補”,岑淺輕咳。
原本已經準備好得到一記眼刀的我,被他的直白驚到,“啊啊,好的”。
他這是在和我解釋?
世界開始炸起一片一片小煙花。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夏末,你測過智商嗎?”
岑淺的語氣平靜的好像在問今天吃什麼,又明裏暗裏嘲諷我傻。
見到哆哆除了狗窩和狗糧,空空如也的小狗房,岑淺眯起狹長的風眼,“你那包玩具呢”。
果然,一個謊需要無數個謊來圓。
我臉不紅心不跳,隨口就來,“哆哆好動,都被它玩壞了”。
“嗬嗬”
岑淺皮笑肉不笑,無奈歎氣,去寵物店購置好全套裝備,哆哆舒服的在他懷裏直打滾。
“接下來一個月的下午茶,你包了。”
岑淺領帶扯鬆,喉結滾動,露出幾分難得的稚氣。
我又聞到了那股香氣,不自覺吞咽唾液,忙不迭點頭。
托他的福,我們部門點的下午茶都比從前高檔不少。
“夏末姐,你今天下血本了啊!”
小徐咧嘴,不停咂舌,“我們也是喝上咖啡裏的布加迪了”。
我皺眉不解,我點的有這麼好?
我抬眼,“這不是我點的啊”。
周彌嘉歪頭,梨渦漾出淺笑,“當然了,因為是我點的啊”。
“點的岑淺哥最喜歡的,夏末姐,你一點都不了解他。”
5.
正逢和周父合作期間,周彌嘉隔三岔五就來公司找岑淺,招搖過市的架勢,大家對他們倆的關係都咂摸出點味道,不少人押注她是未來老板娘。
空氣凝固,小徐緩緩打著圓場,“彌嘉姐以後可是要做我們總裁夫人的,當然要更了解我們岑總一點啦”。
“夏末姐對咱們部門小夥伴的口味更清楚,所以就點了那款。”
其他人也十分有眼力見的附和,“對哇對哇,同事和妻子怎麼會一樣呢”。
周彌嘉遮不住眼裏的得意,“夏末姐,那我就去給岑淺哥送咖啡咯。”
那箱便宜的咖啡被丟在公共桌上,無人問津。
過了會,岑淺沉臉下了樓,周身縈繞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往嘴裏送。
小徐小心翼翼舉起手裏的咖啡,“岑總,你不是最喜歡喝這個嗎”。
岑淺薄唇輕啟,眼風如刀,“下次誰再點這麼難喝的東西,就滾去對接海悅的項目。”
部門眾人驚掉了下巴,海悅是出了名的閻王型甲方,誰幹誰短命。
“你是不是特別得意?”
周彌嘉將我堵在衛生間,充滿怨念。
“你不過是一個陪他久了點的經理,和那罐廉價的咖啡沒什麼區別,他現在可能覺得好喝,但不可能喝一輩子。”
“你和他,根本不匹配。”
不得不承認,周彌嘉的話刺中了我內心最軟弱的地方。
我媽,沈言歡,每一個知道我喜歡他的人,第一句都是,“你們之間差距太大”。
“差距太大”四個字把我多年的喜歡死死的堵在了心口,不敢泄露一絲一毫。
他含著金湯勺出生,眾星捧月長大,從來都是最出眾那一個。
我的親生父親因為母親是個魅魔跑了,而我,很不幸,完美繼承了魅魔血脈。
我連個正常的“人”都算不上。
摸爬滾打到一個研發部經理,我已經拚盡全力。
我們之間,本就隔著天塹,是我不死心,非要試試能不能越過去。
“嗡嗡嗡”
手機急切的震動聲打斷周彌嘉同我的對峙。
沈言歡語無倫次,斷斷續續的抽泣,“夏末,阿姨進醫院了”。
6.
“你別急,都是媽的老毛病了。”
“倒是你,分化了怎麼都不跟我說?這麼多年,你和岑淺一直沒有進展,難不成,你不跟他在一起,這輩子就要把自己餓死嗎?”
“夏末,你別忘了當初答應我的,這次你要是回來,可就不能再走了。”
我買車票的動作停了下來。
媽媽因為我魅魔的身份,一直不允許我離開老家,來到這裏,是岑淺收到消息,連夜趕過去將我救出來的。
後來媽媽沒再鬧過,因為我和她約定好,如果分化後,我還沒有定下來,就必須回老家。
我沒想到分化會提前,也並非不願意回家承擔起照顧母親的責任。
我隻是,不甘心。
“夏末,抱歉,這次我站阿姨這邊,正常人可以一輩子守著一個人,可我們是魅魔,不和人簽訂契約,會活生生餓死的。”
沈言歡難得嚴肅,我吐出濁氣,“我知道的”。
我沒有時間再任性下去了。
7.
和岑淺應酬完,已是深夜。
在酒桌上,岑淺喝了不少,又替我擋了大部分,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認命的扶起他往酒店走,他埋進我的脖頸,呼出的熱氣惹得我渾身戰栗。
岑淺的味道比平時還要濃鬱好幾倍。
幾乎是一瞬間,我的尖牙、小角、尾巴迅速長了出來,眼睛興奮的變成豎瞳。
腦海中一個聲音尖叫著,“吃了他!吃了他!”。
我的發情期來了......
理智在撕扯,可我隻能遵循本能朝岑淺撲去,吮吸紅潤的唇瓣,死死扣住他的手,來舒緩無休止的欲望。
在血腥味爆發的同時,一股蠻力將我甩了出去。
我眼神迷離,喘著粗氣。
岑淺冰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身體,眼中是明晃晃的嫌惡,大力擦拭著被咬破的唇瓣,喃喃道,“好惡心。”
“怪物......夏末,你是個怪物!”
我的情欲被岑淺的怒吼嚇退,他瘋狂的摩擦被我觸碰過的地方。
我被他的動作刺痛雙眼,呆愣在原地,無措的將搖擺的尾巴往身後藏,死死捂住小角。
我想過岑淺會拒絕我,但從未預料,他會如此憎惡我的魅魔特征,甚至是,多看一眼都嫌臟的地步。
他赤裸裸的厭棄將我最後的自尊與期望粉碎徹底,我無助的流著淚道歉,“對不起”。
很小的時候,我也曾問過媽媽,“媽媽有這麼漂亮的小角和尾巴,爸爸為什麼不喜歡”。
她哽咽著告訴我,“喜歡的人才會覺得它們可愛,所以,末末一定要找一個喜歡小角和尾巴的人”。
現在我知道了,岑淺不喜歡它們,我的身體嚇到了我喜歡的人。
岑淺踉踉蹌蹌逃出了房間,沒有留下一字一句。
彷佛有千萬隻螞蟻啃咬撕咬著我身上每一處的血肉,我疼的連給自己披件外套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狼狽的度過了第一次發情期。
在發情期結束的第五天,岑淺終於來了公司,眼球爬滿紅血絲,疲態清晰可見。
我將辭職信放在他桌前,怕嚇到他,連忙退後幾步。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
許久,他嘶啞著嗓子,“為什麼辭職”。
“如果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沒必要,是我的問題,我回去查了很多資料,我會努力克服。”
“你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別因為我輕易放棄......”
“學長”
時隔幾年,我再次喊出這個稱呼,岑淺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
“不是因為你”,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想回去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