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一族天生爐鼎,我更是千年不遇的天命冰係爐鼎。
天帝因此將我賜給飽受邪火折磨的天界太子。
上一世,我用盡一身爐鼎功法吸納太子體內邪火,從而改寫了他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的命運。
可他的邪火被吸盡的那天,竟親手挖出了我的一雙鮫人眼,丟進煉丹爐。
隻為煉製出能讓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重見光明的仙丹。
“我的心上人是仙界第一醫仙聖手,她本能醫好我的走火入魔之症,若不是你橫插一腳,以冰係爐鼎體質蓄意上位,我根本不會娶你!”
“你一個低壞的爐鼎膽敢害她生生哭瞎了雙眼,我定要你為她的一雙明眸陪葬!”
他屠盡我的族人,將我十指斬斷,丟進冷宮中以世間最毒辣的陰火燒了七天七夜,令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睜眼,我卻回到天帝賜婚的那天。
我將聘禮盡數退回,跪拜叩首:
“我一卑壞爐鼎,配不上尊貴的天界太子,還請太子另選高貴女子為妃。”
1
天帝萬萬沒想到我會拒絕,賜婚的旨意梗在喉嚨裏:
“你是鮫人族千年才出一個的冰係爐鼎,雖然身份低微,卻不必妄自菲薄,況且隻有你的極寒體質才能中和穆青體內的邪火,這也是你們鮫人族匡扶儲君,為天界盡忠的好時機啊。”
我苦澀一笑,還未開口。
蕭穆青火氣十足的聲音就傳上了大殿:
“父帝,我絕不會娶秋寒容這等身份卑壞的爐鼎,我的太子妃隻能是蕊蓮!”
蕭穆青牽著白蕊蓮一齊跪在殿中,語出驚人:
“況且,誰說隻有天命冰係爐鼎才能救我?蕊蓮是仙界第一醫仙聖手,她已經找出方法醫治我的走火入魔之症了,請父帝萬萬不要亂點鴛鴦譜。”
白蕊蓮也羞怯一笑:“啟稟天帝,阿青所言非虛,我已親自去天寒山上取得玄冰,製成玄冰針,這玄冰針極寒無比,隻要我日日用玄冰針替他針灸,便能壓製邪火,助太子修為更上一個台階。”
蕭穆青麵露感動,天帝亦是動容,
但畢竟事關兒子性命,他也不敢妄下判斷,遂抬頭望著我道:“寒容啊,你們鮫人族亦是擅長醫術,你怎麼看?”
蕭穆青皺緊眉頭不耐煩的斜瞥著我,似是篤定我會趁機打壓白蕊蓮,死死纏著他一般。
可我卻淡淡一笑,恭敬道:“白蕊蓮姑娘是仙界第一聖手,她說可以便一定可以。況且玄冰之寒比起鮫人爐鼎的寒性更甚,太子殿下有了玄冰針,自然不必將我一個法力低微的冰係爐鼎放在眼中。”
我在蕭穆青震驚的目光中,行大禮叩首道:“還請天帝為太子與白姑娘賜婚,小女祝他們比翼雙飛,生死不離!”
上一世,白蕊蓮也提出用玄冰針替蕭穆青壓製邪火。
但我卻當場指出,此法隻是將蕭穆青的邪火壓製在體內。
一時或許效果奇佳,但長年累月下來,邪火囤積在體內不得疏發,爆發時會更激烈,甚至會在頃刻間要了蕭穆青的命。
但既然他們之間如此情深似海,甚至在蕭穆青心中,我全族之人的性命連他心中白月光的一雙眼珠子都比不上。
那這一世,便讓他們纏纏綿綿,彼此糾纏到死罷!
我倒要看看沒有我這冰係爐鼎替蕭穆青吸納邪火,中和火氣,他離走火入魔,爆體而亡還有多久?
走出大殿後,我突然被一雙結實的臂膀死死禁錮在懷裏。
蕭穆青的聲音帶有一絲得意:“看來這一世,你也學聰明了,自認為以退為進便能贏得我的歡心,嗬,你真是癡心妄想。我告訴你,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都隻愛白蕊蓮,你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懂嗎?”
看來他也重生了,那我索性也不再裝了。
當即發起心魔大誓:“太子殿下放心,我對太子若有半分不該有的想法,小女親自挖出這對鮫人眼給太子和白姑娘助興!”
可聽到毒誓後的他臉色卻愈發難看起來,皺著眉道:
“我不用你發毒誓,隻要你安安分分,認清自己卑壞的身份,不要企圖破壞我與蕊蓮的婚約,我一個天界太子,自然不會要你一個小小爐鼎的命。”
這話我聽著諷刺至極, 但想著他不日後便會成為一具屍體,我不願再與他計較,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
2
一路上,仙宮中得知此消息的仙娥們紛紛對我指指點點。
她們原本便因我憑借極冰爐鼎之身有嫁給太子的機會而嫉妒瘋了,此時我一朝敗落,自然要人人上來踩我一腳才揚眉吐氣。
“她一介卑劣的鮫人,不過憑借爐鼎之身才配指婚給太子,她竟敢當眾拒婚,真是不識好歹!”
更有甚者,會站在高處用汙穢之水澆了我滿頭滿臉。
“呸,東海來的鄉巴佬,滿身的魚腥氣,仔細臟了我們天界的地!”
“據說爐鼎都是一身討好男人的好手段,指不定是在多少男人身上練就的呢,一點朱唇萬人嘗,惡心至極,就這樣的人也配與我家冰清玉潔的白蕊蓮姑娘相比?!”
我冷哼一聲,心下了然,果然是白蕊蓮的人在散布消息煽動輿論。
這時,白蕊蓮卻一身白衣,仙氣飄飄的朝我走來。
“哎呀,妹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她嘴裏透露著關切,嘴角卻得意洋洋的翹了起來,她拿著手帕便要替我擦臉,被我躲了過去。
白蕊蓮卻裝作一個踉蹌,即將跌入了瑤池前,她喊道:“妹妹,你推我做什麼,阿青救我!”
聞聲趕來的蕭穆青及時將白蕊蓮拉住,一把將我拍下了瑤池。
他懷中的罪魁禍首白蕊蓮身上纖塵不染,我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成了個落湯雞。
蕭穆青惡狠狠的看著我,怒斥道:“你真不愧是卑劣的鮫人,心腸如此歹毒,明知蕊蓮怕水還想害她落水!”
我狼狽的爬出池子,怒道:“不是我,你連看都沒看見,僅憑一麵之詞,憑什麼冤枉我!”
白蕊蓮似是被嚇到了,她往蕭穆青懷裏鑽了鑽道:“都怪我占了妹妹的位置,妹妹才想置我於死地,可我是怎麼樣也不會放棄阿青你的,阿青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蕊蓮生性膽小,怎會主動跳水,不是你是誰?!”
蕭穆青輕易被她挑逗起怒火,他臉色鐵青,不等我辯解,一掌將我直接拍飛出去。
我撞在石柱上,活生生摔斷了三根肋骨。
看著鮮血不斷從我口中嘔出,他千般嗬護的抱起白蕊蓮,路過我時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3
我在天界如無根浮萍,遭受蕭穆青這樣的對待,也隻能打落了牙齒和著血往肚裏咽。
可這不代表,我要一輩子被他們踩在腳底蹂躪!
我想起前世自己臨死之前,看到那人法衣燃盡卻依舊護著我的決絕身影,心下有了決斷。
回住處後,我特意換上那人最喜歡的顏色,扮作仙娥便悄悄混入了冷宮。
甫一入內,我便感受到一股熾烈的紅蓮業火的氣息撲麵而來。
但與蕭穆青修煉的紅蓮業火中的暴躁殺氣不同,這人的紅蓮業火對我沒有殺意,反倒有些親切。
“這不是天帝特意尋來的寶貝冰係鮫人嗎?怎麼,大哥不娶你,你便來燒我這個冷灶?”
赤紅的火焰一朝消失,一張邪氣張揚的臉猛地出現在我眼前。
前世,我總因為這張妖孽的臉,便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
可偏偏是他,在蕭穆青將我丟進冷宮以陰火燒灼時,拚死護著我。
那時,我才明白,我愛慕的蕭穆青是道貌岸然的假君子,我懼怕的蕭畫忌才是嘴硬心軟。
我抬眸望著他,勾起嘴角笑道:“不是燒冷灶,是我隻想嫁給你,你娶我,好不好?”
蕭畫忌眸子一顫,他滿臉錯愕的抬起頭。
滿室燭火皆因他身上紅蓮業火的悸動而明亮了三分。
我知道,他終究說不出一個不字。
翌日,蕭畫忌數十年來頭次踏出冷宮,便是為了奏請天帝為我倆賜婚。
仙宮中人隻知二殿下蕭畫忌爭奪太子之位敗後自慚形穢,自請深居冷宮數十年,隻當他廢人一個,免不了輕視與譏諷。
如今有些仙娥更是對我們的婚事出聲諷刺,說我與二殿下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兩個廢物湊對罷了。
但她們不知道,蕭畫忌才是仙族中天賦最高的那個。
隻不過,他因被歹人設計走火入魔,被邪火侵蝕了身體,這些年始終無法突破下一個境界。
這才叫蕭穆青趕超,生生被那個草包壓了一頭。
可這一世,蕭畫忌有我,我定不會再讓他輸。
4
鮫人族靠近人族,因此也習得了人族新娘子親手縫嫁衣的習性。
想到這輩子我會迎來一個嶄新的開始,我莞爾一笑,不禁加快了手下縫製嫁衣的動作。
可蕭穆青卻不由分說的闖進了我的小院,搶走了未縫製好的嫁衣,臉上盡是得意:
“嘴上說不想嫁給我,實則自己偷偷縫製嫁衣,我看你怕不是想嫁我想的瘋魔了吧?”
我想拿回嫁衣,卻被蕭穆青躲了過去。
我沒好氣道:“太子殿下,這嫁衣我與二殿下大婚時要穿的,還請太子殿下不要失了分寸,免得閑雜人等說殿下不敬弟媳!”
蕭穆青眉頭一挑,似是被我的話刺到。
“你不過是想利用蕭畫忌氣我罷了,收收你那些小心思,求我,我未必不能給你一個留在我身邊的機會。”
看著他這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氣笑了:“我惜命,也珍惜這對招子,殿下說不讓我破壞你與白蕊蓮的婚約,我怎麼敢再糾纏殿下?我嫁給畫忌不好嗎?”
“這樣不正合了殿下的心思,你我之間便可以恩斷義絕,前緣盡斬了!”
蕭穆青臉色發青,他粗暴的掐上我的脖子道:“你休想!我不許我的女人改嫁二夫,即使是兩世,也絕不可能!況且蕭畫忌那個廢物根本護不住你和你背後的鮫人族!”
可笑!
前世,我們鮫人族沒有絲毫過錯,蕭穆青卻無端屠了我全族,隻為了給白蕊蓮的眼睛陪葬!
若這也能叫保護,那也太過荒謬了吧!
我逐漸喘不過氣,紅著眼眶瞪著他。
蕭穆青見此才鬆開手,但還是陰鷙道:
“秋寒容,我可憐你,給你一個機會做我的妾。蕊蓮已經治我了我的走火入魔之症,我與她大婚在即,屆時,我會派一頂小轎將你接入寢殿中,你做好準備。”
他不知道,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