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們的背影消失,我才轉身看向滿院噤若寒蟬的仆役。
“都聽清楚了?往後這府裏,誰要是吃裏扒外我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奴才們明白!大小姐才是正經主子!”
我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夜色漸沉,院子裏靜得隻剩風聲。
我坐在窗前,指尖輕點著桌案。
往常這個時辰,小桃早該提著食盒回來了。
又等了半刻鐘,院門才被推開。
小桃空著手進來,眼眶發紅。
“小姐,廚房說今日的份例用完了,沒給咱們留飯!”
“我氣不過,去問那管事的嬤嬤,她竟然說大小姐若是餓了,自個兒去側夫人院裏討!”
我冷笑一聲,站起身。
“走,去廚房。”
廚房裏燈火通明,七八個婆子正圍著桌子吃酒。
見我進來,管事的孫嬤嬤醉醺醺地抬眼。
“喲,大小姐怎麼屈尊來這種地方了?”
“我的飯呢?”我問道。
她裝模作樣地翻看賬本。
“哎呀,今日府裏宴客,食材都用光了,要不您明兒個趕早?”
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婆子嗤笑。
“呦,這大小姐就是嬌氣,餓一頓能怎麼著?”
“狗奴才!你再說一遍。”我眯眼看著她。
那婆子拍案而起。
“說你怎麼了?一個沒爹娘撐腰的丫頭片子,真當自己還是主子呢?”
“想吃飯?跪下來給老娘磕三個響頭,興許能賞你口剩飯!”
滿屋子哄笑起來。
我也笑了。
下一秒,我抄起桌上的熱湯盆,照著她那張肥臉潑了過去。
“啊!”
殺豬般的慘叫中,我揪住她衣領,將人狠狠摜在案板上。
碗碟嘩啦啦碎了一地,她滿臉燙出的水泡,疼得直哆嗦。
“大、大小姐饒命啊!”
“現在知道叫大小姐了?”
我掰開她抓著我手腕的肥指頭。
狠狠一掰!
“我的手!我的手啊!”
我甩開她,環視滿屋噤若寒蟬的婆子。
“再有下次本小姐一劍劈了你們!”
沒人敢應聲。
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孫嬤嬤殺豬般的嚎哭。
“我要告訴側夫人!我要告訴側夫人!”
第二日清晨,小桃慌慌張張跑進來。
“小姐,側夫人把您宮宴的帖子扣下了!說是二小姐代您去。”
“現在院外已經上了鎖,還派了家丁守著。”
三日後是皇後娘娘辦的賞菊詩會,京中貴女皆會赴宴。
帖子本該直接遞到我手裏,如今卻被蘇玉嬈截了胡。
蘇玉嬈這是要斷我前程!
宮宴露臉的機會若讓沈清月占了,往後我在京中貴女圈更難立足!
“小姐,咱們怎麼辦?”
我取下簪子,在掌心轉了轉。
“去,告訴守門的家丁,我氣暈過去了。”
小桃的哭喊聲很快引來了人。
“大小姐厥過去了!快請大夫啊!”
門鎖嘩啦一響,兩個健壯家丁衝進來,後頭跟著個提藥箱的丫鬟。
領頭的家丁滿臉橫肉,粗聲粗氣道:“怎麼回事?”
我閉眼躺著,唇色煞白。
那家丁狐疑地湊近,伸手就要來探我鼻息。
我猛地睜眼,一記手刀劈在他後頸。
另一個家丁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抄起藥箱砸在他太陽穴上。
丫鬟尖叫著要跑,被小桃一板凳敲暈。
“捆起來,嘴堵上!再扒了他們的外衫!”
半刻鐘後,我換上小桃的舊衣裙,低頭出了院門。
趕到禦花園時,詩會已過半。
沈清月站在席間,正絞著帕子支支吾吾對不上詩。
滿座貴女掩唇輕笑,連皇後娘娘都蹙起了眉。
我理了理衣襟,從假山後緩步走出。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臣女沈清瀾,請娘娘安。”
滿場霎時一靜。
皇後看見我娘娘眼前一亮。
剛要開口,坐在上首的太後卻先笑了。
“這丫頭倒有幾分什將軍的風骨!來,近前讓哀家瞧瞧!”
我垂首上前,在太後跟前盈盈一拜。
她拉起我的手,目光在我簡樸的衣著上頓了頓。
“沈將軍的嫡女,怎麼穿成這樣來赴宴?”
我眼眶微紅,低聲道:“回太後的話,臣女實在沒有像樣的衣裳。”
太後眉頭一皺。
“哦?你母親呢?”
“母親隨父親出征,府中如今是側室管事。”
“姨娘說,臣女性子頑劣,不配用好的…”
太後拍了拍我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說完她轉頭對身旁嬤嬤道:“去取哀家那套點翠頭麵和衣裙,再取五百兩銀子給這丫頭。”
又瞥向席間麵色慘白的沈清月。
“至於那個冒名頂替的,皇後看著處置吧。”
皇後當即下令將沈清月逐出宮去。
回府時,太後賞的侍女提著錦盒跟在我身後。
剛踏進院門,便聽見蘇玉嬈尖利的聲音從正堂傳來。
“反了天了!竟敢打傷家丁私自出府!”
蘇玉嬈帶著沈清月等在廊下。
“沈清瀾,你好大的膽子!”蘇玉嬈冷聲開口。
“在外丟了沈家的臉,還敢私自離院,忤逆長輩!來人,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