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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轉絕嗣反轉絕嗣
火爆雞絲

第一章

婚後無子是陸硯厭棄我最大的理由。

成婚三年,我看著他一步步將侍妾柳如煙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縱容她摔碎我母親遺物玉鐲,分食我的小狗。

我卑微忍耐,直到懷孕的柳如煙當著我麵說出了真相。

原來,大婚前夜,陸硯便偷偷喂我喝下摻了絕嗣藥的參湯。

至此,我幡然醒悟,殊不知——

當年那碗摻了藥的參湯,早已入了陸硯自己的肚腸。

1.

簷角掛著的紅綢被風卷得獵獵作響,此刻,我正抱著小狗雪團兒,蜷在冰涼的廊柱下。

“夫人,天寒,仔細凍著。”

陪嫁丫鬟雲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她將一件半舊的素錦鬥篷輕輕披在我肩上。

“柳姨娘院裏的人,方才又去庫房支取了好些東西,說是給未出生的孩子布置新居,要喜慶些。”

三年無出......

這個罪名,沉沉地壓在我身上,成了陸硯厭棄我、迎娶新歡最無可辯駁的理由。

他為了名聲不願休了我,卻也不允許我提出合離,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人羞辱,眼睜睜的看著我被困死在陸府後宅中。

思緒被一陣由遠及近的喧嘩聲打斷。

抬頭望去,回廊那頭,陸硯正攜著柳如煙走過來。

“硯郎,你看這燈籠掛得可好?妾身覺得,還是不夠亮堂呢。”

“你說好便好。你如今身懷六甲,自然要處處合你心意。”

陸硯的聲音是全然包容的寵溺。

直到他們走到我麵前,陸硯才像是終於發現了廊下還有我這麼個人。他臉上的溫柔瞬間斂去大半,換上了一層習慣性的、帶著不耐煩的淡漠。

柳如煙微微揚著下巴,目光流轉,最終落在我左手腕上。

那裏帶著的是我母親留下的一隻玉鐲,也是我身上如今唯一值錢且帶著念想的物件。

她的眼神裏飛快地掠過一絲貪婪和嫉妒,忽然“哎呀”一聲,腳下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誇張地向陸硯懷裏倒去。

“小心!”陸硯連忙扶住她,緊張地問,“怎麼了?可有閃到?”

柳如煙靠在他懷裏,一手撫著胸口,驚魂未定般,另一隻手指卻精準地指向我的手腕,聲音帶著委屈的顫抖。

“嚇死妾身了!方才不知怎麼,腳下一滑,像是......像是被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她話音未落,陸硯的目光已如冷電般射向我腕上的玉鐲。

那眼神裏,沒有半分疑慮,隻有對柳如煙話語的深信不疑和對我的遷怒。

“沈知鳶!”

“把你這礙事的鐲子摔了!沒見如煙懷著身子,受不得衝撞麼?”

“整天帶著死人的東西,不嫌晦氣!”

2.

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我抱著雪團兒,手指僵硬,隻覺得那玉鐲貼在皮膚上,冷得像一塊冰。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發不出聲音。

摘掉?這是我娘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憑什麼?

我的沉默顯然激怒了他。

“你聾了嗎?”

陸硯的耐心耗盡,一步上前,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氣極大,捏得我腕骨生疼,仿佛要碎裂開。

雪團兒受驚,從我懷裏跳下,對著陸硯凶狠地吠叫起來。

“滾開!畜生!”

陸硯看也不看,抬腳就踹。

“雪團兒!”

我失聲驚叫,想掙脫他去護我的狗。

可陸硯死死鉗製著我,另一隻手粗暴地抓住那隻玉鐲,用力一扯!玉鐲堅韌,竟一下子沒扯斷。

他眼中戾氣更盛,猛地將我手腕往旁邊的廊柱上狠狠一摜!

“啪嚓——!”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如同驚雷炸響在我耳邊。

腕骨傳來劇痛,手腕處迅速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模糊了視線。我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鐵鏽般的腥甜,才勉強將那幾乎要衝口而出的悲鳴咽了回去。

“哼,生不出蛋的母雞,合該讓位。”

“留你繼續做我陸家的主母已經是網開一麵,沒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陸硯甩開我的手,仿佛丟棄一件垃圾,語氣冰冷刻薄,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戴再好的東西,也掩蓋不了你是個廢人的事實!以後少在如煙麵前晃悠,晦氣!”

他嫌惡地用手撣了撣剛才抓過我手腕的袖子,仿佛沾上了什麼不潔之物。

柳如煙依偎在陸硯身側,紅唇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和一絲快意的嘲弄。

雲舒哭著撲過來,想扶我。

“夫人!您的手......”

我拂開她,將沾血的碎玉緊緊攥在手心,尖銳的疼痛從掌心直刺心臟,卻奇異地帶來一種近乎麻木的清醒。

雪團兒湊過來,嗚咽著,小心翼翼地舔舐我流血的手指,溫熱粗糙的觸感,是這寒夜裏唯一的慰藉。

“別怕,雪團兒,”我的聲音低啞得厲害,像是砂紙磨過喉嚨,“娘親還有你......還有你......”

3.

回想三年前,我和陸硯新婚,他也曾待我如珠如寶。

直到我一直懷不上孩子,被迫迎柳如煙進門後,陸府徹底換了天地。

她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女主人,而我的“汀蘭苑”,則成了這繁華府邸裏一處無人問津的“冷宮”。

自那之後,陸硯再未踏足,所有的關心和用度,都流水般湧向了柳如煙居住的“棲霞閣”。

陸硯的縱容和府中下人的見風使舵,讓她徹底撕下了偽裝。她開始變著法子地挑釁、折辱我。

小到“不小心”打翻我僅存的幾件舊首飾;大到,她“聽信”下人的讒言,克扣我本已微薄的炭火份例,讓我的屋子在寒冬裏冷得像冰窖。

每一次,我都隻是沉默地看著。雲舒氣得渾身發抖,我卻總是按住她的手,失落的搖頭。

爭辯?哭鬧?

在陸硯眼裏,那不過是“妒婦”的醜態,隻會讓他更厭棄,讓柳如煙更得意。

我的沉默,像一道無形的牆,暫時隔絕著更猛烈的風雨,卻也一點點地,將心凍成堅冰。

本以為我的忍讓會讓兩人徹底忘卻我的存在,容我在府內守著對陸硯最後一點愛意孤獨終老。可柳如煙卻似乎並不想輕易放過我。

下一秒,院門被粗暴地推開,巨大的聲響驚得雪團兒猛地豎起耳朵,警惕地望過去。

柳如煙帶著她身邊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趾高氣揚地闖了進來。

她今日穿得格外豔麗,臉上帶著一種近乎亢奮的、殘忍的笑意,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我懷裏的雪團兒身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

我下意識地將雪團兒抱得更緊。

“姐姐好興致啊。”

柳如煙聲音甜膩,慢悠悠地踱步進來,目光在我和雪團兒之間流轉,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這小畜生,倒是被姐姐養得油光水滑呢。”

“你想做什麼?”

我的聲音繃得緊緊的,像拉滿的弓弦。

“做什麼?”

“張媽媽,李媽媽,你們不是說了嗎?冬日進補,新鮮的活物最是滋補養人,尤其對胎兒有益。”

她刻意加重了“活物”和“胎兒”幾個字,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死死釘在雪團兒身上。

“是,姨娘。”

那兩個婆子應聲上前,臉上帶著諂媚又凶狠的表情,伸手就朝我懷裏的雪團兒抓來!

“滾開!”

我厲聲尖叫,抱著雪團兒猛地後退,用盡全身力氣護住它。

雪團兒也意識到了危險,齜著牙,發出凶狠的咆哮。

“賤人!給臉不要臉!”

柳如煙臉色一沉,尖聲罵道。

“不過是個沒用的畜生,也值得你如此?給我搶過來!今日這狗肉火鍋,我還非吃不可了!”

兩個婆子得了令,再無顧忌,凶神惡煞地撲上來。她們力氣極大,一人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另一人粗魯地去掰我護著雪團兒的手指。

我拚命掙紮,指甲在她們手臂上劃出血痕,嘶喊著:“放開!放開我的狗!陸硯!陸硯——!”

我絕望地喊著他的名字,明知無用,卻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混亂中,雪團兒被那婆子強行從我懷裏奪了過去!它發出淒厲驚恐的慘叫,四肢瘋狂地蹬踹著。

“雪團兒!”

我目眥欲裂,瘋了一樣想撲過去,卻被另一個婆子死死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聲厲喝:“吵什麼!”

4.

陸硯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顯然是剛從外麵回來,被這裏的動靜驚動了。

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用盡全身力氣哭喊。

“夫君!救救雪團兒!柳如煙她要殺了雪團兒!她要吃......”

“硯郎!”

柳如煙瞬間變臉,帶著哭腔撲到陸硯身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柔弱地抓住陸硯的衣袖。

“您可算回來了!妾身......妾身隻是聽說冬日吃些新鮮的活物滋補,對腹中孩兒好,想著姐姐這裏正好養著隻小狗......妾身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啊!”

“誰知姐姐她......她竟為了隻畜生,對妾身破口大罵,還......還動手推搡妾身......”

她說著,身體搖搖欲墜,眼淚說來就來。

“我沒有!”我急怒攻心,聲音都變了調,“是她要搶我的狗!她要煮了它!”

陸硯的眉頭緊緊鎖起,眼中沒有絲毫對雪團兒的憐憫,隻有對我“無理取鬧”、“不顧大局”的深深厭煩。

“夠了!”

他沉聲打斷我,語氣冰冷而不耐。

“沈知鳶,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不過是一條狗!”

他走到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一把用力地按住我的肩膀,那力道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如煙懷著陸家的骨肉,她想吃點什麼,便是天大的事!你身為正室,不思體恤,反而為了一隻畜生在這裏撒潑打滾,成何體統?”

“別再鬧了!再鬧,休怪我不念舊情!”

他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心上。

“舊情?”

我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

“陸硯,你告訴我,我們之間,還有舊情嗎?”

那兩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鈍刀,在我心口反複切割。我看著他,看著這張曾經讓我傾盡所有愛戀的臉,隻覺得陌生得可怕,冰冷得刺骨。

陸硯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嗬......”

柳如煙在一旁適時地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持。

“姐姐這話說的,可真讓人心寒。硯郎待姐姐還不夠好嗎?不過是隻上不得台麵的畜生罷了,也值得姐姐如此頂撞夫君?姐姐這般不懂事,難怪......”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紅唇勾起,湊近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氣音開口道。

“難怪硯郎要早早給你喂下那碗藥呢。”

“姐姐還不知道吧?你婚前喝的那碗摻了絕嗣藥的參湯,可是夫君親手為你調製的哦。”

“娶你,不過是為了沈家那份豐厚的嫁妝罷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5.

轟——!

仿佛九天驚雷在頭頂炸開!我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地逆流衝上頭頂!耳中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

絕嗣藥......他親手調的......為了嫁妝......

柳如煙那帶著得意與惡毒的低語,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靈魂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三年來日日夜夜啃噬心臟的疑惑、屈辱、絕望,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最殘酷、最肮臟的答案!

那個大婚前夜,他親手捧來的參湯,那滿含“關切”的溫柔眼神......全是淬了蜜糖的砒霜!

全是處心積慮的謀殺!謀殺我做母親的權利,謀殺我對未來所有美好的期盼!

怪不得他不願意放我出府,原來是要將這個秘密徹底埋葬在陸府裏。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猛地抬起頭,目光越過柳如煙那張寫滿惡毒快意的臉,直直射向陸硯。

他顯然也聽到了柳如煙的話,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打算阻止。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不自在,但隨即被一種近乎冷酷的坦然所覆蓋。

他沒有看我,隻是皺著眉頭,帶著一絲被揭穿隱秘的煩躁,低聲嗬斥柳如煙。

“少說兩句!”

這句嗬斥,如此輕描淡寫,如此高高在上,徹底碾碎了我心中最後一絲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默認了......

柳如煙被嗬斥,隻是撇了撇嘴,眼神卻更加得意,扭著腰肢催促婆子。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這小畜生處理了,燉得爛些!”

“硯郎,待會兒您可要嘗嘗鮮,冬天吃狗肉,最是滋補呢!”

她最後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已經徹底失敗、連掙紮都無用的可憐蟲。

兩個婆子得了令,再無顧忌,獰笑著,抓著不斷哀鳴掙紮的雪團兒就要往外拖。

“等等。”

我的聲音突然響起。這聲音異常地平靜,

陸硯和柳如煙都詫異地看向我。

我慢慢地、慢慢地站直了身體,臉上所有的悲憤、絕望、痛苦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般的平靜。

“夫君......”

“既然柳妹妹想吃,那便......如她所願吧。”

陸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驚疑不定。柳如煙則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帶著勝利者的傲慢。

“算你識相。”

我不再看他們,目光轉向那個抓著雪團兒的婆子。

“張媽媽,記得處理幹淨些。還有......”我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陸硯,“燉湯的火候要足,多放些滋補的藥材,夫君操勞府務,也該好好補補身子了。”

婆子被我看得有些發毛,喏喏應了聲:“是......是,夫人。”

雪團兒似乎預感到什麼,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到變了調的嗚咽。

我轉過身,不再看那即將發生的慘劇,挺直背脊,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回我冰冷的內室。

門在我身後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響。

這奢華的陸府不僅吃了我的雪團兒,還吃了我......

滔天的恨意和滅頂的悲傷在胸腔裏瘋狂衝撞,幾乎要將我撕碎。

好啊,真好。

你們想要孩子?你們想要這潑天的富貴?你們想要把我踩進泥裏碾碎?

那就都別要了。

一個瘋狂而決絕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破土而出的毒藤,瞬間纏繞住了我冰冷的心臟。

陸硯,你親手種下的因,這苦果,我要你跪著,一口一口,給我生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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