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晨六點，我輕手輕腳地準備早餐。

今天是高考第一天。

蘇誌昨晚複習到很晚，我不想吵醒他。

煎蛋、熱粥、包子，都是清淡易消化的。

"媽媽，早。"

蘇誌已經穿戴整齊，背著書包站在餐廳門口。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睡不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有點緊張。"

"沒事，正常發揮就好。"我給他盛粥，"媽媽陪你去考場。"

他眼睛亮了："真的嗎？"

"當然。"

我知道，這十八年來，每一個重要時刻，他都是一個人。

從今天開始，不會了。

吃完早餐，我們出發去考場。

路上，蘇誌突然問："媽媽，陸瑾年是不是也該高考？"

我頓了頓："他去不了了。"

"哦。"他沒再問。

懂事的孩子，總是讓人心疼。

到了考場外，已經聚集了很多家長。

"加油，兒子！"

"別緊張，正常發揮！"

"媽媽在外麵等你！"

蘇誌看著這一幕，眼圈有些紅。

"媽媽......"

"去吧。"我整理他的衣領，"媽媽就在這裏等你。"

他用力點頭，轉身走向考場。

看著他的背影，我鼻子一酸。

如果沒有十八年前的調包，他本該這樣被我送進每一個考場。

"蘇念！"

熟悉的聲音讓我皺眉。

陸北辰來了。

身後還跟著他的兄弟姐妹。

"你還有臉來這裏？"他衝過來就要抓我的手，"瑾年在醫院躺著，你卻來送野種高考？"

我退後一步，冷冷看著他："別影響考生。"

"影響？"陸秋雨尖聲道，"瑾年的高考都被毀了！你還在乎別人？"

周圍的家長紛紛看過來。

有人認出了我："這不是網上那個狠心後媽嗎？"

"就是她，親兒子癱瘓了不管，還找了個野孩子。"

"真不是東西！"

陸北辰見狀，立刻拿出手機開直播：

"各位網友，看看吧！我兒子在醫院裏生不如死，她卻在這裏送野種參加高考！"

鏡頭對準我，他聲音哽咽：

"蘇念，瑾年一直哭著要媽媽。你就這麼狠心嗎？"

我想反駁，想把真相說出來。

可是......

我看了眼考場大門。

蘇誌還在裏麵考試。

如果我現在鬧起來，動靜太大，會不會影響他？

這是他改變命運的機會，我不能毀了。

"走開。"我壓低聲音。

"不走！"陸北辰得寸進尺，"除非你跟我去醫院！"

就在這時，又一個直播開始了。

是白蓮。

她坐在病床邊，鏡頭對著陸瑾年。

"家人們，看看這個可憐的孩子。"她抹著眼淚，"今天是高考第一天，他的同學都在考場上奮筆疾書，他卻隻能躺在這裏。"

陸瑾年配合地哭起來："我也想高考......我學了三年......就因為媽媽不管我，我連考場都進不了......"

"他媽媽在哪呢？"白蓮憤怒地說，"在陪別的孩子高考！"

"那個孩子是誰？誰都不知道！反正不是她親生的！"

彈幕瞬間爆炸： "太過分了！" "親生兒子不管，管別人的孩子？" "這女人瘋了吧！"

陸北辰舉著手機給我看："看到了嗎？瑾年在哭！你的心是石頭做的？"

周圍的家長議論紛紛： "真是造孽啊。" "這種人也配當媽？" "可憐的孩子。"

甚至有人開始拍照錄像。

我知道，今天之後，我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可那又如何？

隻要蘇誌能好好考試，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不會去醫院。"我平靜地說，"你們愛怎麼鬧怎麼鬧。"

"但是——"我冷冷看著陸北辰，"如果因為你們影響了考生，我一定會追究法律責任。"

陸北辰愣了一下。

旁邊有家長提醒："是啊，別在這鬧了，影響孩子們考試。"

"警察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

果然，兩個警察走過來："怎麼回事？"

"沒事。"我搶先開口，"他們馬上就走。"

警察狐疑地看看我們："高考期間，考場周圍禁止喧嘩。都散了吧。"

陸北辰不甘心，但也不敢跟警察對著幹。

"蘇念，你給我等著！"

他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帶人離開。

我找了個陰涼的地方，靜靜等待。

手機不斷震動，都是謾罵和指責。

我直接關機。

兩個半小時後，考生陸續出來。

蘇誌一出來就四處張望，看到我時，眼睛瞬間亮了。

"媽媽！"

他跑過來，滿臉笑容："語文不難！作文我寫得可好了！"

看著他興奮的樣子，我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

"真棒！"我摸摸他的頭，"餓了吧？媽媽帶你去吃飯。"

"嗯！"

牽著他的手離開時，我聽到身後有人說：

"那孩子跟她真像，該不會真是親生的吧？"

"誰知道呢，現在的人啊......"

我沒回頭。

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

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

現在，我隻想陪我的兒子好好高考。

吃飯時，蘇誌突然問："媽媽，剛才是不是有人為難你？"

"沒有。"

"我都看到了。"他放下筷子，"是陸瑾年的爸爸吧？"

我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出考場的時候，同學給我看了直播回放。"他咬了咬唇，"媽媽，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我皺眉。

"因為我，你被罵成那樣......"

"小誌。"我認真地看著他，"媽媽再說一次，錯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你好好考試，其他的交給媽媽。"

"可是......"

"沒有可是。"我夾了塊肉放他碗裏，"吃飯，下午還要考試。"

他眼眶紅紅的，用力點頭。

下午考數學。

我依然在考場外等待。

這次陸北辰沒來，但網絡上的風暴更猛烈了。

白蓮直播時，陸瑾年"無意"透露：

"其實我媽媽很好的，就是被那個男生迷惑了......"

"他們兩個關係特別親密......有時候還......"

惡心。

真是惡心透頂。

但我忍住了。

再忍忍，等蘇誌考完試，我就可以反擊了。

傍晚，接到蘇誌時，他情緒明顯低落。

"怎麼了？數學很難嗎？"

"不是。"他搖搖頭，"就是......"

"就是什麼？"

"同考場有人認出我了。"他聲音很小，"說我是網上那個野種。"

我的心狠狠一痛。

"別理他們。"我抱抱他，"媽媽的兒子，才不是野種。"

回家路上，我下定決心。

不能再忍了。

是時候，讓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