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下意識抬眼。
陽光有些刺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清晰了顧啟鳴的這張臉。
記憶中的顧啟鳴還定格在溫柔多情的清爽模樣,即便是後來成了公司的總裁,也沒有成了旁人那般大腹便便的模樣。
可7年後的他不一樣,那雙總是在他麵前盛滿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深沉的猶如不見底的寒潭,帶著冰凍三尺的冷意。
帥,依舊是帥的驚心動魄。
可這帥裏,慘滿了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壓,莫名的讓人透不過氣。
黎夏心裏悶悶的。
說不清是酸,還是疼。
顧啟鳴的目光死死的釘在她的臉上,眼底赫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女人雖然渾身狼狽,可依然能看出她精致的五官。
看到這張臉,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更快的做出決定,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衝了過來。
震驚,慌亂,害怕......
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顧啟鳴的秘書陳晨此時也楞在了原地。
死了七年的夫人......複活了?
不,絕對不可能!
誰會相信死了七年的人會活過來。
“你趕緊鬆開我們家老板!”
他立刻衝上去,將黎夏一把從顧啟鳴的懷裏拽出來,牢牢的將顧啟鳴護在身後,目光犀利。
“說,是誰派你來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竟然敢整成夫人的樣子!”
他手指顫抖著指著黎夏,氣的語無倫次。
“整容也就算了,竟然還敢穿夫人的衣服!”
說完,生怕顧啟鳴看到這張臉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忙推搡著黎夏3就往外麵走。
“去去去,哪來的滾回哪兒去!”
黎夏終於忍不住了,腎上腺素飆升。
她遭受了丈夫的背叛,又體驗過了海水裏的絕望,眼下還要遭受“整容”“騙子”還有“瘋子”的汙蔑。
她招誰惹誰了?
黎夏沒有理會秘書,眼眶通紅的盯著顧啟鳴這張臉,眼睛有恨,有痛,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委屈。
“顧啟鳴。”
她濕透的頭發粘在臉上,雖然狼狽,但依然挺直了單薄的脊背。
“你放心,我黎夏沒那麼賤,也沒那麼閑,我不會賴著你的,也沒有興趣打擾你跟那位心頭好的好事!”
她重重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分不清到底是海水還是別的,動作帶著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勁兒。
“我回來隻是想看看我的湯圓,你告訴我湯圓學校在哪,我立刻就走,絕不會臟了你顧總的地!”
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驚恐的看向顧啟鳴。
整個江城誰不知道顧啟鳴逝去的夫人就是他的禁地,眼下這個女人不僅冒充他的亡妻還口出狂言,簡直是不想活了。
所有人都以為黎夏會被保鏢拖下去人間蒸發。
可誰知,顧啟鳴一動一動,垂在身側的手不停的顫抖,淚水模糊了眼角的猩紅。
湯圓。
這兩個字毫無征兆的劈開了顧啟鳴眼底所有的冰霜和風暴,隻剩下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那是他們剛結婚時,在出租屋的陽台上看著天上的圓月,一起給大兒子取的小名。
這個名字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從來都沒有對外人提起過!
眼前的女人和他在這7年中描繪了千萬遍的容顏,嚴絲合縫的重疊在了一起。
一股難以言喻的夾雜著極致的狂喜和極力克製的害怕瞬間噴湧而出。
她,是他的夏夏!
“鬆手。”
他終於開口,帶著一股瀕臨失控的顫抖。
陳晨依然不鬆:“顧總,這個女人......”
“我讓你鬆手!”
顧啟鳴低吼一聲,目光卻從未在黎夏臉上移開。
陳晨被嚇了一跳,連忙鬆開了黎夏。
黎夏皺著眉頭,剛要說什麼,忽然就被人緊緊的抱住了,很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裏。
頸窩處,一股溫熱的液體讓黎夏一陣顫抖。
顧啟鳴哭了。
黎夏有些動容,下意識想要伸手撫摸他的脊背,可轉眼又想到了什麼,目光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你告訴我湯圓的學校。”
顧啟鳴這才鬆開她,目光死死的鎖著黎夏,好似怕她下一秒就會化作泡沫消失。
嗓音沙啞:“帝威國際學校,初中部。”
“離這裏很遠。”他頓了下,聲音依然緊繃:“我送你過去。”
水珠順著黎夏尖翹的下巴滴落,她唇角扯起一抹冰冷又嘲諷的弧度。
送她?不是怕她把他和何雨珊的婚外情告訴大兒子?
這個男人,她已經看透了。
於是黎夏掙脫開顧啟鳴落在她肩頭上的手,冷道:“顧總日理萬機,就不勞煩您了,放心,我隻是去看看湯圓,其他的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顧啟鳴皺了皺眉,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可他又怕他哪句話說錯了,讓黎夏又和7年前一樣離開他,拳頭攥了又攥,才從胸腔深處擠出幾個字:“你想多了。”
一輛勞斯萊斯緩緩停在了酒店門前。
顧啟鳴血紅著眼,拉開車門:“我送你去。”
黎夏不予理會,想著掏出手機自己叫個車,可冰冷的現實就兜頭澆了她一盆水。
身無分文。
沒有手機,也沒錢,周圍更是人生地不熟的,連走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
黎夏:......
這該死的穿越。
算了。
她心一橫,也沒矯情,抱著不坐白不坐的念頭上了車。
滿是泥土和沙子的鞋踩在了幹淨的皮製地墊上,與裏麵的一切都顯得格外詼諧。
看著他們一前一後的上了車, 陳晨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可是他們顧總的私家車,七年了,他本人和固定的司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踏足過,就連他這個秘書都沒坐過。
這個女人就這麼水靈靈的上去了?
還是顧總親自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