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忍著痛睡到半夜,林悠悠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
狐疑地睜開眼就看到陸景鑠站在她的床邊,嚇了林悠悠一跳。
陸景鑠神色落寞,眼睛裏充滿哀傷,略帶懇求地和她說:“悠悠,雅芝還那麼年輕就傷了身子,以後怕是會落下病根,你好好休息,別去打擾她了。”
林悠悠冷笑,“這裏是我的病房,是溫雅芝自己過來的。”
陸景鑠是第一次從林悠悠的嘴裏聽到這麼冷淡的態度,他有些不適應,心裏莫名地泛起煩躁,說出口的話帶著譏諷。
“你年紀這麼大了,就不能多包容一下小朋友嗎?她流掉的可是我唯一的孩子,林悠悠,你沒做過母親,根本體會不到她的絕望。”
林悠悠呼吸一滯,想起那三個還未成形的孩子,抬頭直視陸景鑠的眼睛,靜靜地說。
“陸景鑠,我差點死了,可你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問過我好不好。”
陸景鑠皺著眉,不滿地說:“別轉移話題,你死不了的,我早就叮囑好醫生,給你用最好的藥。輸點血不會死人的。”
林悠悠的心已經不會再痛,隻是淡淡地打斷他的話。
“溫雅芝流掉的不是你唯一的孩子,我也做過母親的,還不止一次。”
陸景鑠的身形僵住,臉上嘲諷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不敢和林悠悠對視。
“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提那些做什麼,你以後就在房間裏好好休息,沒我的允許,不準出去。”
林悠悠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躺回床上,閉眼趕人。
“知道了,我要休息,你走吧。”
陸景鑠的臉黑如鍋底,看著麵無血色的林悠悠忍了又忍,最終冷哼一聲,甩手離開。
“林悠悠,你就是不知好歹,我會讓你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門被陸景鑠重重關上。
林悠悠卻異常平靜地重新睡著了。
還有最後一天,她就能離開這裏了。
天亮後,換班護士替她重新掛了點滴。
一瓶結束,林悠悠隻覺得腦袋越發沉重,身體的虛弱感一點沒有減少,反而連昨晚恢複的體力都在逐漸消失。
她想喊,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發不出來,身體也一點力氣都沒有。
“趙醫生,人在這裏。”
溫雅芝的聲音傳進林悠悠的耳朵裏,她想睜開眼看看情況,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壓根睜不開。
她的眼皮被一隻大手揭開,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她視野裏,緊接著又消失了。
癱軟無力的胳膊和小腿被人捏了捏,接著是肚子也被人用力按了按。
林悠悠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豬肉,被人挑來挑去。
“目前看器官應該都沒什麼問題,就是人看著不太健康,價格不會太高。”
趙醫生壓著聲音說。
“我不要錢,她的器官你隨便拿,但是你天黑前必須把她帶走。”
“可以,我一會兒給她打個針,保證沒人發現,不過陸先生那裏......”
“他知道,你不用管,我們隻是怕其他人看到多嘴。”
“那就好,那就好。”
“我先走了,趙醫生,你抓緊時間。”
鼻尖飄來溫雅芝身上的味道,“林悠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