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笙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朝著太平間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開門的瞬間,冷氣撲麵而來,鬆鬆安靜地躺在那裏,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
"媽媽對不起你......"溫辭笙將臉埋進鬆鬆冰涼的脖頸。
郭律師看著她腫起的半邊臉,低聲道:"溫小姐,島上的毒蛇毒蟲已全部清理完畢,淡水係統和太陽能設備也調試好了。"
他將護照塞進她顫抖的手心,兩天後早上七點,會有直升飛機在城郊等您"
溫辭笙的手指死死攥住那本護照,
"郭律師,能幫我個忙嗎?"她強壓住哽咽顫抖著說,"把鬆鬆的骨灰......也帶上。"
焚化爐的鐵門閉合,郭律師默默將裝著骨灰的檀木盒遞給她,盒麵還帶著餘溫,燙得她眼眶生疼。
她抱著骨灰盒回到空蕩蕩的別墅,玄關處鬆鬆的小拖鞋隨意散落。
視線掃過兒童房貼滿星星貼紙的牆壁,一家三口的畫像歪歪扭扭,此刻都在眼淚裏暈成模糊的色塊。
溫辭笙握著滾筒刷,將整麵牆一寸寸刷白。
衣櫃裏鬆鬆的小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她將它們塞進垃圾袋,最後一次把臉埋進帶著奶香味的布料,淚水浸濕了衣服。
她花了半天時間抹去了別墅裏所有有關她和鬆鬆的痕跡。
她將精心照料的花田連 根拔起,拆了花園裏裴硯舟親手為她建的秋千。
將定製的小熊一家的玩偶撕碎,填充物散落滿地。
羊絨圍巾在火焰中卷曲成焦黑的一團。
那是她懷胎八月時,忍著妊娠反應一針一線織的。
裴硯舟曾在初雪夜戴著它吻她,說一起看過初雪的人會永遠在一起。
當最後一件屬於她的衣物被帶走,這座曾經的家徹底抹去了她和鬆鬆的痕跡。
溫辭笙抱緊骨灰盒,在晨光中轉身離開,再不回頭。
總統套房裏,裴硯舟的指尖摩挲著顧箐的長發,突然,他眼皮一跳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心慌。
他打開手機,七個未接來電顯示在鎖屏,最新的短信來自助理:
"郭律師的私人飛機已在城郊起飛。"
"該死!"他猛地坐起身,顧箐不滿的輕哼被拋在腦後。
他急忙點開後續消息,直到"機上僅載位女士,未見小少爺蹤跡"的文字映入眼簾,緊繃的肩膀才驟然鬆弛。
隨即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溫辭笙怎麼可能舍得拋下鬆鬆?
不過是又一場欲擒故縱的鬧劇罷了。
看了看腕表,距離生日宴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他翻出溫辭笙的號碼,電話撥通的瞬間,傳來機械冰冷的提示:"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他盯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心頭升起一股不易察覺的慌張,耳邊卻突然響起可可甜美的聲音:"叔叔!我的公主裙不見了!"
顧箐緊接著插話,語氣裏帶著幾分責備:"可可,沒看到你裴叔叔在忙正事嗎?別這麼不懂事。"
小女孩被訓得眼眶通紅,委屈地抿著嘴。
顧箐適時換上討好的語氣:"硯舟,別生可可的氣,她就是太期待參加生日宴了......"
她撫摸著女兒泛紅的眼角,"在國外那些年,因為沒有身份,可可連學都上不安穩,更別說過生日......"
裴硯舟喉結滾動,記憶裏鬆鬆生日宴上的巨型蛋糕、漫天的氣球彩帶突然變得刺眼。
心中湧起一陣憐惜,溫聲道:"沒事,叔叔幫你找裙子。鬆鬆哥哥的生日宴,可可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他抬手擦去小女孩臉頰上的淚珠,"今天的蛋糕上插兩根蠟燭,一根給鬆鬆,一根給可可吹,好不好?。"
說著便抱起可可往衣帽間走去,完全將溫辭笙電話空號的事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