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通靈神女”的身份也傳遍了京城。
一時間,所有前來報案的冤主家眷都指名道姓,要柳神女“引魂問案”,堅決不同意我這“劊子手”開膛破肚。
就在我被徹底邊緣化的時候,一樁驚天大案發生了。
當朝戶部尚書的長孫,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被人發現橫屍於自己的別院之內,渾身被燒得焦黑,麵目全非。
因死者身份尊貴,聖上震怒,下令三司會審,限期三日破案。
可驗屍環節,老尚書拄著龍頭拐杖,在大理寺正堂怒喝:
“我孫兒已遭此橫禍,豈能再讓你們這些屠夫開膛破肚,令他死無全屍!”
“不是有個能通靈的柳神女嗎?讓她來!讓她問問我孫兒,是哪個天殺的凶手害了他!”
可偏偏不巧,柳如煙前幾日被皇後請進宮中講法。
大理寺卿和一眾官員苦口婆心地勸說了整整一天,終於爭得了老尚書的同意。
大理寺卿找到我,語重心長地拍著我的肩膀:
“沈鳶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這次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若能破了此案,便是天大的功勞,誰也再說不出閑話了。”
我明白,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我拚盡全力,終於在第二日清晨完成了驗屍。
當我拿著寫好的格目,準備彙報時。
柳如煙,她竟然回來了!
她風塵仆仆地站在人群之前,未等我開口,便搶先說道:
“諸位大人,如煙來遲了。方才我已在門外焚香祝禱,與公子亡魂有過交談。”
“公子說,他乃是死後被人焚屍。其真正的死因,是後腦遭鈍器重擊,顱骨碎裂而亡!”
她的話如晴天霹靂,讓我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
我隻覺一陣寒意從脊背直衝頭頂。
老尚書搶過格目一對照,瞬間暴怒:“來人!把這賤人拖出去!”
就在這時,柳如煙卻假惺惺地站出來:“尚書大人息怒,沈師姐她......隻是所用方法不同罷了。”
她故意拖長聲音,眼神輕蔑地瞥向我,滿是譏諷。
“在我這裏,聆聽亡魂之語,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我柳如煙在此立誓,定會為每個冤魂發聲。”
“柳如煙,你少在這裝神弄鬼!你到底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我死死盯著她,步步緊逼:
“既然你自稱無所不知,那你倒是說說,死者胃中殘留的,是什麼東西?!”
這個細節,我並未寫在任何地方!
裴衍之卻突然擠到我麵前,狠狠給了我一個耳光!
“沒本事就別在這丟人現眼!還不快給我滾下去!”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也參與其中!
他從一開始就在幫著柳如煙對付我!
柳如煙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緊不慢地開口:
“死者胃中殘留的,是半塊尚未消化的、禦膳房特供的‘金絲棗泥糕’。”
“而這種糕點,昨夜的宮宴上,隻有一個人分到了。那便是......當今七皇子。”
我瞬間僵住,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可能?連這個她都知道?
大理寺卿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沈鳶,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這是在給我大理寺抹黑!”
我看著眼前這些指責我的人,隻覺得如墜冰窖,渾身發冷。
迷霧重重間,一道電光在我腦中炸開。
我,終於想通了!
看著裴衍之那張冰冷無情的臉,看著柳如煙那得意又偽善的笑容,我忽然笑了。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我緩緩站直了身體,一字一句,聲震屋瓦:
“好。我走。”
“我,沈鳶,自請辭去大理寺官職。從此,這沉冤昭雪的陽關道,全憑柳神女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