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之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睜眼時,已經晌午。
小石頭忙問道:“駙馬,您現在怎麼樣?好點兒了嗎?”
顧珩之抿了一口他遞過來的茶水,點點頭:“好多了。”
頓了頓,又道:“小石頭,以後還是叫我公子吧。”
他不稀罕駙馬這個頭銜。
小石頭呆呆地愣了半晌,點頭:“.....好、好的公子。”
顧珩之洗漱完,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回將軍府看看。
路上聽到了不少閑言碎語。
“據說新婚當夜,公主讓駙馬跪在院中,命人狠狠打他耳光呢!”
“哎呦,我要是駙馬,幹脆咬舌自盡算了,打耳光事小,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麼一跪多丟人啊!”
“誰說不是呢,而且公主這幾日就沒在他房中留宿過,一直陪著謝川蘊,甚至還親自給他下廚煲湯呢。”
“青梅竹馬就是不一樣,要不是礙於已去的顧將軍,這駙馬的位置非謝川蘊莫屬!”
小石頭氣得臉色通紅:“公子,您好歹也是陛下欽點的駙馬爺,公主怎麼能任由別人這樣羞辱你呢?”
顧珩之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她不愛他,自然不會在乎他的感受。
而且這些話,沒有她的允許,怎麼會傳出來。
到了將軍府門口,顧珩之不禁駐足,抬頭凝望。
落滿厚灰的牌匾已經被人擦得鋥亮,也照亮了顧珩之心頭的陰霾。
這段時間他招了不少家丁,人來人往,偌大的府中總算有了生機。
推開門後的空氣都是香甜的。
可下一秒,顧珩之的笑容就僵在臉上——
秦瑞雪站在院中,一襲白裙,眉眼霜雪。
“你就這麼容不下川蘊哥哥?不惜讓他搬到你的將軍府,也不願讓他留在本宮身邊?”
顧珩之一愣。
“這幾天你頻頻來這裏,不就是為攆走川蘊哥哥做打算?甚至種了這麼多的花卉!”秦瑞雪看著他,眸色漸漸晦暗:“你不知道川蘊哥哥花粉過敏嗎?你讓他住在這裏,是想要了他的命嗎!”
顧珩之看著秦瑞雪義正嚴詞的模樣,忽地覺得可笑。
她憑什麼認為他是為謝川蘊做打算?她就這麼篤定他不會走嗎?
這樣想著,顧珩之就問出來了。
誰料,秦瑞雪卻說——
“當初你厚顏無恥地向父皇求取賜婚,又怎會礙於流言蜚語輕易放棄?顧珩之,本宮太了解你了,你沒有成全之美的品質,隻有橫刀奪愛的劣性!”
顧珩之怔在原地,聽著她理直氣壯的言論,隻覺得無比荒唐。
他幾度想開口告訴她,他早已向聖上懇請了和離的旨意。
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秦瑞雪不是自詡了解他嗎?
說他厚顏無恥,說他橫刀奪愛。
那他就等著她被狠狠打臉!
回來的路上,倆人一路無話。
到了公主府,剛下馬車就看到謝川蘊飛奔過來,一把抱住秦瑞雪,溫柔地笑了笑:“公主,說好今天陪我一起遊玩的,可不能食言。”
“怎麼會?”秦瑞雪仰著臉,輕笑出聲:“本宮這就帶你去集市。”
顧珩之不想看見這倆人,正欲走,手腕卻突然被謝川蘊握住。
“駙馬爺,一起去吧。”
“不了,我有點累。”
謝川蘊瞬間蹙起眉頭,嗓音苦澀:“公主,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見他憂愁,秦瑞雪心疼不已,連忙安慰:“你沒有錯,是某人不識好歹。”
說罷,為了安撫心上人的情緒,秦瑞雪根本不給顧珩之任何拒絕的餘地,直接把他拉到集市。
一路上,顧珩之就像個台下看客,麵無表情地看著秦瑞雪和謝川蘊的郎情妾意。
看他給她挑首飾,看她給他選腰帶,看他滿眼溫情,看她滿心雀躍。
顧珩之知道這是謝川蘊故意演戲給自己看的。
隻可惜,他早就不在意了。
一行人來到酒樓,剛坐下來謝川蘊就說要喝西街的桃花酒,秦瑞雪連忙起身去給他買。
待他走後,謝川蘊得意地看向顧珩之,神色倨傲:“別說桃花酒了,就是天上的星星,隻要我想要,公主也會給我摘下來。”
謝川蘊湊近,臉上帶著勝利者的驕傲,“顧珩之,你拿什麼和我爭?”
上輩子,他到死都沒有混個名分,這輩子絕不會再手軟!
顧珩之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毫無起伏:“我從沒想過和你爭,這駙馬的位置你若喜歡,那就讓給你。”
謝川蘊嘴角的笑意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恨意。
“不需要你讓!這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說完,他眯著眼,臉上突然浮現一絲古怪的笑容。
緊接著,謝川蘊突然抓住顧珩之的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顧珩之愣住,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川蘊哥哥!”
秦瑞雪衝過來的時候,隻看到謝川蘊怔怔地捂著臉,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她氣得渾身發抖。
“顧珩之,你屢教不改!竟然又背著本宮欺負他?!”
“我沒有,是他自己扇自己!”
“夠了!”
秦瑞雪根本聽不進去,滿眼失望:“本宮親眼所見,你還要狡辯到什麼時候?”
謝川蘊苦澀地扯扯嘴角:“沒事的公主,我......我隻是你的侍衛而已,無名無份,不敢得罪駙馬......你可千萬別為了我和他吵架!”
“你這麼善解人意,會讓本宮心疼的。”秦瑞雪連忙握住謝川蘊的手,一字一頓:“有本宮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來人!脫了駙馬的衣服!”
顧珩之震驚不已,咬著牙:“公主!我是你的夫君!”
縱使沒有夫妻情誼,但也不該這樣當眾羞辱他!
秦瑞雪眼中卻露出一抹尖銳的冷笑。
“你既然扇了川蘊哥哥的臉,那本宮就讓你徹底沒臉!”
內侍上前,不理顧珩之的反抗將其狠狠按住,近乎蠻力般扯開他的衣服,“哢哢”聲此起彼伏,轉眼衣衫就變成碎片,他健碩的身軀袒露無疑。
大庭廣眾,人來人往,顧珩之就這樣被人牢牢按著,動彈不得。
“哎呦,堂堂駙馬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跟南風樓小倌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去南風樓還得花錢呢,駙馬爺免費供咱們觀賞。”
“駙馬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身材真不錯,寬肩窄腰,雙腿修長,公主好福氣啊。”
“屁!一個大男人當眾受辱,毫無羞恥心,有什麼用?虧他還是顧將軍的獨生子呢,真給將門之風丟臉!難怪公主看不上!”
每一句,每一字,都像淬了毒的銀針一樣,密密麻麻地紮在顧珩之的五臟六腑。
他心灰意冷,認命地閉上了眼。
直至天黑,這場荒唐的鬧劇才結束。
秦瑞雪臨走前說道:“顧珩之,若再有下次,本宮絕不會放過你。”
顧珩之沉默不語。
不會再有下次了。
再過不久,他就會徹底離開她,離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