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成績的第二天,我在網上補提交了學校的申請,很快就收到了月底的麵試通知。
港大的麵試是全英文的,我花了不少時間去準備。
直到收到短信提醒時,我才想起之前特意買了薑雨薇最喜歡的攝影師森山大道攝影展的票。
之前她沒搶到攝影展的票,我悄悄在網上高價收了兩張票。
本想高考後給她一個驚喜,如今卻沒了這個必要了。
我拍照發了條朋友圈:【贈票一張,先來先得。】
一個從沒跟我說過話的頭像跳了出來。
“這票很難買誒!可以送給我嗎?”
我想了半天才記起說話的人是薑雨薇攝影社團的同學路欣彤,她身材很好,在社團裏經常被大家當模特用。
在展廳門口見到路欣彤本人,我才發現她個子真的很高,皮膚很白,笑起來會露出一顆小虎牙,很乖的樣子。
好幾個男生路過都在回頭看她,還有人躍躍欲試想找她要聯係方式。
她話不多,但遇到自己喜歡的作品時,會忍不住跟我分享森山的攝影風格和作品的背景。
聽她娓娓道來,我第一次覺得攝影原來這麼有意思。
“我可以給你拍張照嗎?”她突然問道,“這個光線和角度,好適合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想掃她的興。
“看!”她把相機遞到我麵前,“是不是很有意境?”
“你的側臉很好看,可以讓我再試試正臉嗎?我找找光線。”
她拿起相機就變得很認真,拍出來的每一張我都很喜歡。
我突然意識到,薑雨薇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耐心地給我拍照了。
看完展覽後,我找她要了我的照片,分開前又問了句:“我可以發朋友圈嗎?”
“當然,”她笑起來一臉明媚,“那我可以發嗎?”
“當然可以。”
轉身前,她突然叫住我,“今天謝謝你請我看展,下次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我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我挑選了幾張照片準備發朋友圈。
我記得第一次遇見薑雨薇時,她手裏也拿著相機。
七歲那年,母親剛剛病逝,父親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有時在家一坐一整天,根本顧不上我。
我不敢在家哭,一個人蹲在小區花園一邊看螞蟻搬家一邊抹眼淚。
薑雨薇從兒童相機背後探出腦袋,又遞給我一粒奶糖。
她說:“你別哭呀,笑起來才好看。”
從那以後,她總拉著我一起拍露珠、拍花朵,我爸顧不上我時,就領著我去她家吃飯。
七歲的薑雨薇問我:“景深,你當我的專屬模特好不好?等我長大了給專門給你辦一個展。”
從那以後,每年生日她都會給我拍照留念。
可17歲生日那天,她卻沒有給我拍照。
那天,薑媽媽最好的閨蜜車禍離世了,臨終前把未成年的兒子拜托給了她。
我失去的不僅僅是生日照,還有在薑雨薇那的各種特權。
電話鈴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薑雨薇在電話裏語氣不悅。
“景深,差不多得了,路欣彤發了那麼多你的照片,你讓別人怎麼看我?”
“什麼?”
“別裝了,我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配合你,人家可是校花,誰相信她會看上你啊?”
我不知道薑雨薇在說什麼,開著免提翻起了朋友圈。
原來路欣彤發了九張我的照片,還寫了句:【光與時間裏,你是最特別的存在。】
“不過是朋友圈發了我幾張照片而已,薑雨薇,你至於嗎?”
她一時語塞,我隻覺得可笑,原來她也知道這感覺不好受。
電話那頭響起了敲門聲,“雨薇,你能幫我弄一下褲子的扣子嗎?這扣子眼有點緊,我扣不進去。”
我輕笑了一聲,“快去吧,可別讓舒灝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