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飯桌上，媽媽繼父坦誠了關於懷孕的事情。

我的心墜到了穀底，聽不進他們說的任何一個字解釋。

因為某次宋季生的酒後暴力，媽媽流產了一個已經成形的男胎，醫生斷言很難再受孕。

這也是繼父在追求媽媽的時候，她多次拒絕他的理由。

但繼父說沒有關係，家裏有我這麼一個乖巧聰明的大閨女就夠了。

五年前媽媽鬆口答應繼父的那晚，他握著我和媽媽的手，開心得眼眶泛紅：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落落就是我的親女兒！」

這五年，勤勞的爸爸，持家的媽媽，平靜的生活。

讓我以為自己真的擁有了一個家。

一晚上輾轉難眠，隻有濃鬱的黑暗才能帶給我安全感。

幸好，我已經長大了，不用被動地挨打等死，而是擁有了主動鏟除障礙的能力。

於是等到繼父去執勤，家裏隻剩下我和媽媽時。

我在廚房裏，毫不猶豫地將滾燙的開水澆在自己的手背上。

尖銳的痛喊一點也不摻假，媽媽聞聲從客廳衝進來。

和我預想一樣，拖鞋踩到門口的水漬後，刹那間她的重心後移，仰倒摔在地上。

媽媽躺在地上，扶著腰抽氣哀嚎。

我一邊打120一邊抱著她說對不起。

可媽媽還是溫柔地撫上我的臉，柔聲安慰，「沒事的落落，媽媽不疼。」

繼父很快發現了真相，嚴厲地責問我。

而我也一點沒想著遮掩。

隻是媽媽躺在床上聽我們對峙，眼裏濃濃的失望絞得我的心生疼。

我拉起書包，頭也不回地衝出家門。

天大地大，沒有屬於我的家，去哪裏都一樣。

可偏偏出現在我麵前的是宋季生和宋彥之。

兩人看見我，急匆匆地從車上下來。

宋季生扶上我的肩膀，言辭懇切：

「女兒，別天真了。改嫁的媽就不是親媽了，他們有了親生孩子，還管得了你？」

我冷眼看著他們，宋季生接著說：

「我生不了孩子了，這輩子就你一個親骨肉。以後你就跟著爸爸哥哥好好過！」

我一點也不掩飾聲音中的嘲諷：

「你倆可真逗！想殺了我的爸爸哥哥，還好好過？」

宋季生眼神晦暗不明，聲音跟著低了下來：

「以前是我混蛋，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

僵持不下誌堅，宋彥之突然跪了下來，一臉悔恨向我道歉：

「落落！對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錯！你別怪爸爸！他年紀大了，隻是想一家團聚好好補償你。」

我的驚訝不是假的。

是真的沒想到這輩子能看到視我如眼中釘肉中刺的宋彥之跪下來求我。

我饒有興致地打量麵前兩人，雖然不是親生的，但竟然越發像了。

「既然是他求我原諒，那得本人跪呀！我受得起！」

我展顏一笑，提出要求。

「你！宋落落你不要太過分！」

宋彥之抬頭瞪我，一閃而過的陰鷙和我記憶中別無二致。

宋季生按住了宋彥之，深吸一口氣，眼睛直勾勾看著我，毫不猶豫雙膝落地。

這真是令人神清氣爽的畫麵啊。

沉浸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悠悠地假扶起宋季生。

「親父女又怎麼會有隔夜仇呢。那個家又窮又破，我肯定是選擇吃香喝辣當大小姐的呀！」

我倒要看看，這對狗父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