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霆沉睡後,我赴了沈雲嬌的約,收下她的錢。
看我收下錢,為避免夜長夢多,沈雲嬌製造了一場混亂,
我成功避開了顧北霆安排的保鏢,登上了前往異國他鄉的遊輪。
我知道,相對於豪門裏各種謀害的戲碼,這是最體麵的離開方式。
雖然我並不想這樣對沈雲嬌聽之任之,但這是可能是我唯一能離開顧北霆的機會。
遙望那逐漸成為縮影的大陸,我在心裏默默跟過往道別。
次日清晨,顧北霆馬不停蹄地趕往世界最北端的挪威,
隻因為昨晚,我用他給的那張卡買了一張前往挪威的機票。
而我的目的地,卻是澳洲。
大概是如今貴人多忘事,否則他一定會想起十年前的雪天,不會遊泳的他不小心墜進湖裏,是我跳進去泡了十幾分鐘幾乎竭力,才把他拖上來。
從此之後我便極度怕冷,深秋在室內就需要開暖氣,直到春暖花開。
這樣的我,怎麼會來挪威這極寒之地呢?
顧北霆在挪威找了大半個月,每天隻堪堪睡了兩三個小時,可始終沒有我半分消息。
而在這期間,沈雲嬌全程陪同,猶如一朵貼心的解語花。
直到婚期將近,沈家下了最後通牒。
顧北霆望著茫茫雪地緊攥雙拳,深邃的眼神裏是讀不懂的情緒。
身後的沈雲嬌眼神凝了凝,溫柔地從身後抱住顧北霆精瘦的腰身,
感受到男人渾身僵硬,她不動聲色地下定了某種決心。
“北霆,這裏畢竟是異國他鄉,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或許我們婚禮當天,阿梔妹妹會來給我們送上祝福。
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會安排一些人留在這裏繼續找,一旦有消息我們就趕過來,怎麼樣?”
確實諷刺,這麼多年,顧北霆依舊對外聲稱我是他在孤兒院的妹妹,
可有人開玩笑要娶我時,他卻當場冷了臉。
顧北霆還是回國著手安排婚禮事宜了,
隻因為他想起來,阿梔曾經開玩笑問他:
“如果你的婚禮上,新娘不是我,你希望我來搶婚嗎?”
顧北霆眸子黯了黯,他想起了自己的回答:
“阿梔,我的新娘隻會是你,也隻能是你。”
沈雲嬌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顧北霆常住的別墅,
這是聯姻時,沈雲嬌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當時顧北霆答應了,如今想拒絕卻不知如何開口,逃避似的住在公司。
七日後,看著言笑晏晏的沈雲嬌和陌生的別墅,顧北霆心裏沒來由的煩躁。
特別是沈雲嬌身上那套珠寶,及其礙眼,
“你戴了阿梔的首飾?”
沈雲嬌絲毫沒有察覺男人聲音裏危險的信號,像隻蝴蝶一樣在男人眼前轉了個圈:
“嗯嗯,好看嗎北霆?你放心,阿梔回來後我給她買一套更好的。”
“對了,有一個廉價的珍珠耳釘混在一堆珠寶間,幸好我及時發現把它丟了,那種破玩意,用了肯定得發炎,也不知道阿梔哪裏撿來的破玩意。”
久違的記憶漸漸浮現,顧北霆耳中一陣嗡鳴。
他推開擋在身前的沈雲嬌,大步走向化妝間的垃圾桶,心中不斷祈禱千萬不是那對耳飾。
看著靜靜躺在垃圾桶裏的珍珠耳飾,顧北霆的心態一寸一寸地崩塌了。
阿梔臭美,十二歲那年她攢著糖果換來一塊錢打了耳洞。
顧北霆攥著剛撿廢品換來的五塊進了兩元精品店,給阿梔挑了一對珍珠耳釘。
阿梔歡喜地戴上,即使發膿腫痛,依舊執拗地不肯拿下。
這一戴,就是十三年,
後來顧北霆給阿梔買了無數的耳飾,高端的品牌昂貴的價格,都不能換下那對耳釘。
可如今,阿梔不要它們了,
顧北霆小心翼翼地撿起耳釘握在掌心,任由耳釘紮進手心也無動於衷,
他的心,比手上的傷口更痛,
他的阿梔,似乎真的不會回來了。
她,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