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七周年那天,沈淮之死了。
出車禍的前一刻,他還站在馬路對麵朝我微笑,手裏提著蛋糕和禮物。
葬禮上,一個女人哭得聲嘶力竭。
她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恨意瘋狂。
“沈淮之愛了我五年。”
“是你,害我的孩子沒了爸爸!”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猛地摔碎汽油瓶,與我同歸於盡。
火光衝天中,我回到了五年前,我二十六歲生日時。
也是沈淮之遇到她那一天。
......
醒來時,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沈淮之伏在病床邊,眼下一片烏青。
是幻覺麼。
他死後,我整日蜷縮在漆黑的房間裏,時常生出幻象。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一寸寸勾勒他的眉眼,他看起來,年輕了一些。
察覺到動靜,沈淮之醒過來,反握住我的手貼在臉頰。
“青梔,你終於醒了,昨天你忽然昏迷,但醫生查不出什麼.....”
被攥緊的手有些生疼。
這不是幻覺。
他還活著。
我怔怔地望著他,心口酸澀翻湧。
“我以為......我還以為你死了,我看見汽車撞向你,流了好多好多血。”
沈淮之有些哭笑不得,他俯下身抱住我,蹭了蹭我的頸窩。
“小傻瓜,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噩夢?
隻是一場夢而已麼。
“今天你生日,可不能一直待在醫院裏。”
他拿來圍巾和羽絨服將我包裹得嚴嚴實實。
“入冬了,別再受寒了,這次暈倒一定是我哪裏沒有照顧好你。”
我從小抵抗力就比較差。
稍不注意,就會引起很嚴重的感冒發燒。
和沈淮之相伴數年,每次快到換季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每天盯著天氣預報,給我準備合適的衣服,提醒我帶傘,或者抓著我去健身房。
我笑他過度緊張。
他便會從背後環住我,頭埋在我肩窩上,聲線沉悶。
“我不想你生病,感冒也不行。”
“我都習慣照顧你了,從高中那會,算算都快十六年了,你不會煩我了吧?”
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我根本無法想象,他會同時和另一個女人相愛五年,還有了孩子。
我攏了攏圍巾,感受暖意一點點融入僵木的心。
然後告訴自己,那大概,真的隻是一個夢。
沈淮之陪我辦理完出院手續,去公司處理完工作,傍晚時分又開車回家接我去訂好的餐廳吃晚餐。
還帶了一束我最喜歡的滿天星。
一切如常。
直到。
我們走進包廂時,一個麵色緋紅的女人突然掙脫男伴的手,跌倒在沈淮之腳邊。
她仰起臉,主動攀上沈淮之的袖口,低聲哀求。
“先生,您能否......幫幫我。”
看清她麵容的那一刻,我如墜冰窖。
是她。
是葬禮上,那個蒼白憔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