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直接開回了周宅。
周父周母早就等在了門口。
我一下車周父周母便迎了上來,周母握著我的手,滿眼心疼。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南南呢?”
話剛出口,她像是突然瞧見了什麼,忍不住驚呼一聲:
“呀,朝朝,你的手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在裏麵被他們欺負了嗎?怎麼手上全是疤痕呀?”
聽到周母的驚呼,周遲這才將目光緩緩落在我手上,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就在這時,阮夏趕忙上前攙扶住周母,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貼心笑容,柔聲道:
“老夫人,您先別著急,小少爺呀,還在鬧脾氣呢,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回來。不過周總已經交代好了,明天一早去接他。”
“夫人,老夫人這三個月一直擔心你和小少爺,吃不下睡不著,都瘦了好些。”
“老夫人,您不是念叨了好久的鬆鼠桂魚嗎?正好夫人回來了,我這就去給您做。”
她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不著痕跡地就把話題岔開了。
周母欣慰地看著她,滿眼讚賞:
“這段時間還好有夏夏陪著我,夏夏真是貼心又懂事。”
我下意識抬眼看她,恰好她也正看向我。
她挑釁地朝我勾了勾嘴角,隨後攙扶著周母走進了屋裏。
我不禁在心裏苦笑,我確實小看她了,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她竟能讓周母對她的態度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其他人都進屋後,周遲還站在原地未動。
他擰著眉頭走到我麵前,動作輕柔地抓起我的手,眼中流露出久違的擔憂,他低聲問道:
“這怎麼弄的?”
看著他的神情,我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站不好,他們打我,我坐不好也打我,我說錯話打我,我頂嘴打我......”
周遲在聽完我的話,眼裏的擔憂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冰冷與懷疑。
他明明聽說禮教館是正規且注重修養的地方,怎麼可能會出現沈朝朝說的這種情況。
他猛地一把甩開我的手,語氣冰冷刺骨:
“沈朝朝,你裝夠了沒!”
“禮教館雖然嚴格,但絕對是一個正規地方,是絕對不可能出現你說的這種情況的!”
“再說了裏麵的人誰不知道你是我老婆,他們怎麼可能敢這樣對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連兒子死了都不相信,又怎麼會相信我的傷是他們弄的。
吃飯時,我被周母拉著在她和周遲中間坐下。
阮夏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周遲的另一邊,貼心地幫周遲盛湯夾菜。
周遲暖心地朝她一笑。
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阮夏的存在。
周母一邊給我夾菜,一邊開口說道:
“朝朝,多吃點,你看你瘦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看著碗裏的飯菜,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是正常的吃飯場景。
但禮教館那殘酷的記憶卻如惡魔般纏繞著我。
我內心極度掙紮,想要像個正常人一樣用餐。
可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想要遵循禮教館養成的習慣。
最終,我緩緩起身卑微地趴在了周母腳邊,像是小狗討食般“汪汪汪”叫了幾聲。
禮教館裏的人很惡毒,他們給我和南南吃的都是放了好幾天的剩飯剩菜。
在吃飯之前,必須讓我趴在他們麵前學小狗叫,他們才會給我一丁點吃的。
要是不按他們的要求做,別說剩飯,就連一滴水也不會給,還會被毒打一頓。
我這一舉動,嚇壞了周母和周父。
連帶周遲都震驚地看著我。
他突然怒喝道:
“沈朝朝!你在幹什麼!”
我不語,隻是趴在地上一味地看著桌子上的食物。
我隻有吃下去,我才能活下去。
我又再次衝著周母“汪汪汪”地叫了兩聲。
周母眼裏滿是驚鄂。
可她還是拿起筷子,夾起碗裏的一個雞腿試探地放在我麵前。
在禮教館,這就算是得到旨意,證明我可以吃飯了。
我接過雞腿不顧形象地撕咬起來。
在南南死後,我多次想要了結自己,可一想到殺害南南的凶手還逍遙自在的活在。
我的心就痛的在滴血。
我告誡自己,要活下去,要親眼看見這些畜生受到懲罰。
所以我逼著自己放下尊嚴,無論他們讓我做多沒下限的事兒,我都會一一照做。
周遲像是被一道驚雷劈在原地,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沈朝朝,那個曾經走路帶風,心高氣傲得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居然像狗一樣趴在地上。
他睫毛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嘴唇微微張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哽在喉嚨。
他明明是送沈朝朝去學規矩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周遲起身粗魯地將我從地上拽起來。
紅著眼睛問我:“沈朝朝,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過是送你和兒子去學規矩,你非要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是想讓我內疚嗎!”
他這舉動,讓我誤認為他要打我。
我下意識地低下頭用手臂護住臉。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好好吃下去的,別打我!”
周母和周父看見這一幕,緊蹙著眉頭質問周遲: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那個地方是讓朝朝和南南靜心的地方嗎!朝朝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