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打卡斯羅,腳踩羅納威。任何體型任何犬種,在我麵前,全都隻能緊尾巴做狗。
【是狗狗大王,我們有救啦!】
【眼神殺!】
【大王來之前的羅納威:讓爹看看怎麼回事兒?大王來之後的羅納威:小的見過大王~大王您吉祥~】
【天老爺啊!從一隻狗臉上看到了三分譏笑三分涼薄四分漫不經心!】
【小說裏的霸總在此刻具象化!】
「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眾仰望」就是我的狗生BGM。
兩腳獸們隻看到我現在的叱吒風雲。
卻沒看到,我那禹禹獨行的來時路。
01
作為一隻從小跟著媽媽到處流浪的野狗。
我生來就知道自己必須通過跟數不清的野狗野貓,甚至其它兄弟姐妹的廝殺搶奪食物,才能活下去。
好在我夠狠夠拚命,很快成為了媽媽所有孩子中能帶回更多食物的那隻。
我以為,我會成為媽媽最喜愛的那隻孩子。
可當我又一次從某個雨夜醒來時。
卻發現媽媽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帶著那些羸弱的兄弟姐妹們離開了。
我以為她肯定會回來找我。
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我們的窩被新來的野狗群霸占,也沒能等來媽媽。
新來的野狗並不需要我這隻多餘的幼崽。
他們露出鋒利的爪子和尖銳的牙齒,將我從「家」驅逐出去。
我也嘗試趕走他們。
可都不需要他們的老大上場,僅僅兩隻成年雪納瑞就足夠讓我沒有反手之力。
作為野狗群老大的牛頭梗,趴在我從小睡到大的那條毯子上,得意的呲牙威脅。
「滾!不然咬死你。」
我太小了。
小到那隻牛頭梗甚至懶得將我納入麾下。
出於求生的本能,我沒有跟他們對著幹,認命的準備離開從出生就生活的地盤。
但我發誓,終有一天,我一定會回到這裏,奪回本就屬於我的一切!
原以為往後的生活會更加艱難。
沒想到,我狗還沒走呢。
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野狗群犬吠著四散逃竄,卻沒有一隻逃得開那些大網,在場野狗有一隻算一隻,前一秒還衝我耀武揚威呢,現在卻都隻能趴在地上搖尾乞憐。
眼一閉一睜。
我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02
「喂,醒了就出個聲兒。」
才睜開眼,身側就傳來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是那隻牛頭梗。
我扭頭看過去,他衝我呲了呲牙,擺出副見多識廣的架勢:「小崽子,知道咱們這是到哪兒了嗎?」
我轉回頭來,下巴頜往交疊的爪子上一搭。
愛是哪兒是哪兒。
反正除了家,對於我來說哪裏都一樣。
「小鬼,老子跟你說話呢!別當聽不見!不然待會兒讓我小弟弄死你!」
牛頭梗惡聲惡氣地威脅我。
我「嗤」了聲,頭也不回道:「你是害怕了吧?」
像是被我戳破心事,牛頭梗突然開始狂吠。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老子誒!十幾隻野狗的老大!老子會怕?」
「照老子看,壓根兒是你這隻小崽子怕得要死才對吧!」
「怕就跟老子服個軟,老子還能勉為其難收你當小弟,不然等從這鬼地方出去了,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是真的懶得搭理他。
但他實在太煩狗了,於是被媽媽拋棄前的那些惡劣因子重新開始湧動。
「誒,你聽說過狗肉館嗎?之前聽其它狗說,那些兩腳獸裏麵有不少喜歡吃狗的,但家養的不好動,所以就專挑咱們這種野狗下手,你猜你那些小弟有沒有可能已經下鍋變成狗肉湯了?」
大概是信了我的信口胡謅,牛頭梗總算閉嘴了。
可才安靜了沒多久,他又開始了。
「老弟,你說咱們還能活著離開這鬼地方嗎?我不想死,也不想被那些兩腳獸吃,我還沒活夠啊......」
說著說著還「嗚汪嗚汪」地哭起來了:「我怎麼這麼慘,我媽一胎五隻,其它都有兩腳獸領養,就我被嫌棄醜沒人要還被丟掉,都是牛頭梗,他們能比我好看到哪兒去啊!幾年風裏來雨裏去的好不容易混成個老大了,結果還要被扒皮拆肉被吃,我怎麼倒黴啊!」
我:「......」
之前倒是沒發現,這「老大」還是個傻白甜。
03
吵吵鬧鬧地一晚過去了。
次日天不亮。
我就敏銳聽到有兩腳獸的腳步聲朝這邊靠近了。
一腳踹醒睡得打鼾的牛頭梗,沒等他叫,後腳直接塞他嘴裏,警告。
「閉嘴,有人來了!」
側耳捕捉到腳步聲後,他直接原地彈起來,整隻狗貼到冷冰冰地牆壁上,擺出蓄勢待發的動作。
有點腦子,但不多。
還當是之前野狗搶地盤那會兒呢?
你狗都到人家地盤兒了,就算不懂什麼叫狗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該明白能讓咱們野狗活下去的是什麼吧?
除了逞凶鬥狠,最重要的當然還是要會看眼色。
尤其是這些兩腳獸的。
「汪汪汪!」
未免這傻狗真鬧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幺蛾子,我隻能改換策略,出聲預警靠近的兩腳獸。
牛頭梗瞪我:「你喊什麼!這它過來,我直接衝上去就是一口,咱們才能趁這個空檔跑出去啊!你這會兒叫不就讓它知道了?!你傻不傻!」
不與傻瓜論長短。
這是我幾個月野狗生涯中,從兩腳獸那兒聽來的,覺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話。
有了我提醒,往這邊過來的兩腳獸果然停了下來。
幾分鐘後,兩道兩腳獸身影出現在我是夜中。
其中一個拿著根頂端彎彎的棍子,另一個則拿著個什麼都擋不住的正方形塑料板。
然後,拿棍子兩腳獸:「嘬嘬嘬」。
而我身邊,上一秒還貼在牆上蓄勢待發,要衝出去抓人咬人逃逸的牛頭梗,下一秒——
躺倒,搖尾巴,哼唧。
諂媚得好像剛剛撂狠話的狗不是他。
像是看出我的震驚,牛頭梗帶著點心虛的理直氣壯道:
「你個小崽子懂什麼!老子這叫先禮後兵!你等它們過來了,誒,到時候我直接猛虎抬頭,給它們脖子都咬斷咯!」
如果他撂這種狠話的時候,沒有肚皮朝上躺在兩腳獸爪子上麵的話。
04.
察覺兩腳獸們似乎沒有惡意。
我伸出了試探的小爪子。
下一秒,一雙屬於兩腳獸的爪,橫空而來把我抱起。
「誒呀~第一回見小奶狗耶~」
「可愛可愛~來~~給姐姐抱抱~」
旁邊的各色成年犬虎視眈眈望過來。
咬不能咬,撓不能撓。
我就隻能任由這個雌性兩腳獸把我箍在懷裏揉圓搓扁。
等這兩腳獸終於揉搓夠了把我放下時,我才發現,我們周圍已經站滿了狗。
其中絕大多數,都正用不那麼友善的視線瞪著我。
一隻氣質看上去跟其他狗格格不入的比特犬靠近過來,好心解釋道:「這裏的狗大多都是兩腳獸有很強的占有欲,它們剛剛表現得很喜歡你,很有可能會引來其他狗的不滿,你要小心了。」
牛頭梗一聽直接樂了。
「聽見沒小崽子,你完咯!」
哪怕沒有他的幸災樂禍,單看那些狗的眼神,也完全猜得到。
沒有一絲絲意外。
兩腳獸前腳才走,後腳我就被來者不善的狗團團圍了起來。
為首的是一隻羅納威。
「嘖嘖,小崽子就是比咱們這上了年紀的更會賣乖哈。」
羅納威,狗中超雄。
隨時隨地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發瘋,有他當出頭鳥,其他狗自然都選擇了按兵不動。
我打起精神跟羅納威對峙著,時刻警惕他的任何動作。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防備。
羅納威囂張道:「小崽子,知不知道這個地盤現在誰說了算?」
我兩隻前爪在地上刨了刨,發出威脅的「呼嚕」聲。
羅納威不屑一顧。
「告訴你,這地盤現在是老子說了算,別以為那些兩腳獸得了那些兩腳獸的歡心,老子就不敢把你怎麼著,兩腳獸們有句話說的特別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要麼你就老老實實給老子當小弟,要麼......」
他環顧四周,在狗群的助威下,砸了咂嘴繼續道。
「要麼,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過去在媽媽身邊時,我最先明白的一個道理就是,無論有野狗還是野貓來找茬,最不能表露出來的就是自己的膽怯。
於是我邊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邊緩緩挺起胸膛,威武不能屈地跟羅納威對視。
「有種你現在就來弄死我。」
羅納威輕蔑的神情一滯,他大概沒想到,我一隻連七個月都不到的狗,在麵對他這個老大時能囂張至此。
下一秒,羅納威氣急敗壞地「汪」了一聲,呲著牙凶狠道。
「行,這是你自找的!」
說完,他撒開四肢,直直朝我衝了過來。
05.
不愧是狗中超雄。
原以為有過去的求生基礎在,我少說能撐過十分鐘,沒想到連五分鐘不到,我就滿身是血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要命。
我呼哧呼哧喘著氣,不遠處,羅納威凶相畢露地盯著我。
或許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吧。
雖然不想這麼快就認命,但現實的差距都逼得我不得不低頭。
後腿幾乎被咬斷,喉管倒是還好,但身上的各種抓傷咬傷都在不斷往出滲血。
羅納威圍著我踱了會兒步,而後不屑地垂下視線。
「還以為你這小崽子真有什麼本事,結果就這?」
他邪惡地望著我,一雙不算大的豆豆眼中,滿是嗜血的凶殘。
滿身傷口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幾下。
羅納威表情更滿意了,他低下頭朝我這邊嗅了嗅,嫌惡道:「死到臨頭才知道怕了?就你也敢挑釁老子。」
我很想回嘴,但身上無時無刻不在傳來劇痛的傷口們,卻讓我說不出任何話。
「好了,給點教訓就可以了。」
看夠熱鬧的比特犬往前兩步,做起和事佬。
但羅納威現在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醜狗閉嘴,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比特犬皺眉看住他,一副大失所望地模樣。
「你知道的,兩腳獸們並不喜歡看到俺們自相殘殺,」他掃了眼苟延殘喘的我:「真把這小狗咬死,你說不定就要被送去那個小房子了。」
雖然我不明白小房子意味著什麼,但羅納威也沒墮了自己超雄的名頭。
「少拿小房子嚇唬我,當老子是嚇大的嗎?老子今天就要弄死這小狗崽子,我看誰敢攔!」
比特犬又往前走了幾步,擋在我麵前,搖搖頭:「別亂來。」
幾步外,目睹了這劍拔弩張氣氛的牛頭梗,十分審時度勢的向外圍撤了撤,顯然不想參與到這場老成員的爭鬥中。
「比特,別以為那些兩腳獸平時對你好點兒,你就能在這兒給老子蹬鼻子上臉,逼急了,老子連你一起弄死!」
羅納威壓低身體,發出威脅。
比特犬絲毫不懼:「我隻是好心勸你,你應該冷靜些。」
羅納威齜牙齜地更凶了,整張狗臉看起來格外猙獰。
就在這千鈞一發至極。
一道兩腳獸的驚呼突如其來,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我靠!誰讓你們打架的!」
06.
及時趕來的兩腳獸們,成功阻止了比特犬和羅納威的爭鬥。
兩隻狗各自極有眼色的同時收起攻擊姿態。
很快,一雙手小心翼翼將倒在地上的我抱了起來。
抱著我的兩腳獸語氣焦灼。
「快去通知老劉,讓他先別走,這隻狗受得傷不清,要是不及時處理怕是真要沒了。」
我被兩腳獸抱著朝某個方向跑去,雖然對方已經盡量小心,但途中的顛簸還是讓我疼到忍不住「嗚汪」了一聲。
在我們身後,我依稀看到始作俑者羅納威已經被一個兩腳獸用個大鋼叉按在了地上。
此時的他哪還有不久前的校長模樣,隻老實趴在地上,擺出順從的姿態。
「又是你羅納威!我有沒有說過讓你不要欺負新來的狗!」
羅納威發出示弱的嗚咽聲。
控製住他的兩腳獸有些心軟了:「再欺負新來的狗,直接給你關小黑屋!聽見沒!」
羅納威繼續:「嗚汪~嗚汪~」
控製住他的鋼叉被挪開了,恢複自由的羅納威,像隻寵物狗那樣,圍著那個兩腳獸又是轉圈又是搖尾巴。
被抱進屋子的前一秒,我看到剛剛對羅納威凶神惡煞的兩腳獸,走到比特犬前揉了揉他的頭,誇獎道。
「好狗,下次也要這麼做,記住了嗎?」
「汪!」
比特犬興奮地搖著尾巴原地跳了下。
沒看錯的話,剛剛在兩腳獸出現後,這家夥眼睛裏浮現出幾分微不可察的輕蔑。
躺到無影燈下的手術床時。
我腦子裏仍在複盤今天發生的事情。
羅納威凶是凶,但有勇無謀,爪下有小弟但也不多。
比特犬喜歡在兩腳獸麵前,充當狗中和事佬,以此博得兩腳獸的歡心。
至於其它狗,絕大多數都屬於站在中立位置的冷漠圍觀黨。
正當我準備再理一理思緒,想著該怎麼應付羅納威和比特犬時,屁股上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緊接著,我整隻狗都迷糊了。
07.
再醒來時。
我已經回到了狗舍。
跟我同處一個屋簷的還是牛頭梗,對於他今天置身事外的選擇,我非但不覺得傷心,甚至有點慶幸。
雖然是一起被抓來的,但在來這裏之前,我們可還是敵對關係。
他沒在羅納威動手的時候落井下石,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醒了?」
才睜開眼,牛頭梗就敏銳的察覺到了。
我沒吭氣,他飛快爬起來竄到我跟前:「這下知道我上回其實是讓著你了吧?就你這小身板,別說羅納威了,就隨便來個京巴你也不是對手。」
我:「......」
他真的好能說,就不能閉嘴嗎?
「唉,咱到底是一起來的,老弟,你得信我,要是今天我小弟們都在,我肯定會出麵幫你的。」
「說起來,還是那羅納威太欺負狗了,仗著自己來得早就不把咱們這些新來的放在眼裏,今天真是苦了你了啊兄弟。」
我閉著眼趴在地上,一言不發。
牛頭梗湊過來聞了聞我:「不過那些兩腳獸還行,你是睡著沒見著,兩腳獸裏的頭頭今天回來看見你這倒黴樣也火了,可揍了羅納威好一頓呢。」
聽到這兒,我來了點兒興趣,勉為其難掀起眼皮,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其它兩腳獸怎麼勸都不好使,打得那羅納威都夾起尾巴求饒才停了手,它揍羅納威的時候也沒避狗,還說以後再有狗敢以小欺大,就跟他一個下場。」
牛頭梗狗狗祟祟在我旁邊趴下,跟我臉對臉:「兩腳獸有句話怎麼說得來著,對了,殺雞儆猴。」
我靠,近距離看,牛頭梗更醜了。
牛頭梗越說越來勁兒:「老弟,我看著地方不錯,那羅納威挨了頓狠得估計能老實一段時間,你就趁這個時間好好養傷吃飯,老哥是過來人,你聽老哥的,等你再長大點兒,身體再強壯點兒,那超雄就算再要找你麻煩,你也不會再吃這麼大虧了對不?」
我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牛頭梗老氣橫秋地「汪」了聲,又說:「年輕狗啊,心氣兒太高了,像咱們這種要啥沒啥的,該服軟的時候就得服軟,聽見了不?」
我繼續「嗚汪」著應下。
隻是不等牛頭梗再說什麼,隔壁又傳來比特犬不耐煩地:「閉嘴吧你快,大晚上的,還讓不讓狗睡覺了!」
牛頭梗的注意力立馬被扯走,跑去牆根兒下跟比特犬吵了起來。
耳根子稍稍清靜了些,我繼續想上午被打麻醉之前想的事情。
雖然目前看來,這裏最不好惹的狗是羅納威,可我還是直覺比特犬也不遑多讓甚至比羅納威更值得警惕。
而且......
我動了動鼻子,除了羅納威和比特犬外,這裏似乎還有什麼非常危險的存在。
傷藥的作用下,我的腦子又開始昏昏沉沉。
算了,現在想再多也沒屁用,還是先向牛頭梗說的那樣,先把自己養得更壯實些再說其他吧。
08.
兩腳獸「殺」羅納威儆其他狗的操作後。
新來的狗的日子果然好過了很多。
每天除了吃吃睡睡,順便在朝陽和夕陽下奔跑奔跑。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被兩腳獸當做反麵教材當中痛揍一頓後。
羅納威幾乎無時無刻不對我虎視眈眈。
不過我一般選擇對他置之不理,如果他非想蹬鼻子上臉,我就學著比特犬那樣,拿兩腳獸來威脅他。
據比特犬說,因為是在臨死前被救下,羅納威對這些兩腳獸幾乎言聽計從。
而上次之所以敢不聽話對我下嘴。
一方麵是超雄使然,另一方麵也有被我激怒的原因在。
我懶洋洋趴在地上曬著太陽,掃了眼不遠處對我虎視眈眈的羅納威。
「怪我咯?」
比特犬還是那副好心狗模樣:「不是說怪你,就是希望你和羅納威從今往後可以和平相處。」
我敬謝不敏:「沒興趣。」
不止羅納威,這隻虛偽至極的比特犬我都沒想過要跟他一直和平相處下去。
望著此刻滿臉虛情假意的比特犬,我暗暗想著,早晚一天。
出於自帶灰狼種基因。
我從沒有一刻放棄過讓這些狗匍匐在我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