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啟的回複簡潔:“好,畢業前安排妥當,到時接你。”
回去德國,繼承家業,放棄擊劍。
四年前,為了和謝致庭並肩站在擊劍台上,她不顧母親含淚勸阻,硬是將德國著名商學院錄取通知書撕毀。
如今,該為自己,為那個躺在病床上思念亡妻的父親,活一次了。
隻是,畢業前的日子,成了鈍刀子割肉的煉獄。
校隊畢業測評前的最後一次公開對抗賽。
好巧不巧,又是白青妤對陣葉琍琍。
場館裏坐滿了人,包括被校領導選為裁判助手的謝致庭。
他目光追隨著葉琍琍,像守護稀世珍寶。
比賽開始,白青妤一開始便攻勢淩厲。
然而,葉琍琍每一次狼狽格擋或失分後,總會摔倒在地,發出吃痛的驚呼。
謝致庭立刻叫停,眼神如刀刮向白青妤:“白青妤!注意動作規範!”
觀眾席竊竊私語,目光充滿指責。
白青妤咬緊牙關,汗水混著屈辱滑進眼睛。
她明明收著力!
最後一局關鍵分。
白青妤一個漂亮的佯攻騙過葉琍琍,劍尖直指有效區。
就在此時,葉琍琍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倒去,手中的劍卻脫手飛出,直直砸在白青妤的護手盤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啊!”葉琍琍捂著腳踝,淚眼婆娑。
謝致庭猛地站起,臉色鐵青:“白青妤!惡意幹擾對手,導致對手受傷!本局判負!年終測評總分扣十分!”
場館一片嘩然。
惡意幹擾?扣十分?!
這直接將她測評分數狠狠拽下,甚至可能影響畢業評級。
白青妤僵在原地,透過麵罩的縫隙,看到葉琍琍在謝致庭攙扶下站起,嘴角那抹轉瞬即逝的得意。
“我沒有......”
她的辯解淹沒在裁判的哨聲裏:“下場!葉琍琍需要檢查!”
散場後,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宿舍,她撥通了家裏的座機。
電話通了,漫長的等待音後,終於被接起。
“喂?”是謝致庭的聲音!他怎麼會在她家?!
“謝致庭?我爸呢?讓我爸聽電話!”白青妤急得語無倫次。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是葉琍琍的聲音傳來:“致庭,誰呀?我腳好痛......”
謝致庭的聲音立刻變得不耐:“白青妤?你爸爸在我這,你好好對待下場比賽,別再耍些小心思!”
忙音像冰冷的錐子,紮進她心臟。
她慌了。
她該怎麼辦?
顧少啟最近走不開,也回不來,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連聽聽爸爸聲音的卑微願望,都被他為了葉琍琍一句撒嬌,輕易掐斷。
謝謝致庭,為了她,你連我的家人都不放過?
在這一刻,她痛得無法呼吸。
白青妤瘋了似的衝回家。
客廳裏,葉琍琍竟穿著她最愛的真絲睡裙,像女主人般歪在沙發上,謝致庭正溫柔地給她揉著腳踝。
“青妤?”父親驚訝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爸!”白青妤剛撲過去,謝致庭已冷著臉起身攔住,“吵什麼?琍琍腳傷了,借你爸地方休息下而已。”
他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維護。
白父輕咳幾聲,隨即尷尬地打圓場:“青妤回來了?琍琍是不小心扭了腳......”
話音未落,葉琍琍的目光卻釘在壁爐上那張全家福上。
白青妤依偎在父母中間,笑容燦爛。
她突然“哎呀”一聲踉蹌,手肘“不小心”重重撞向相框。
“不要——”白青妤撲過去想護住。
“啪嚓!”
玻璃碎裂聲刺穿耳膜。
相框四分五裂砸在地上,母親溫柔的笑臉被猙獰的裂縫割開。
葉琍琍順勢摔倒在地,淚水瞬間湧出:“對不起伯父,青妤,我不是故意的......致庭,我隻是想看看......”
謝致庭已疾步上前,粗暴地拽開白青妤:“走開!”
白青妤被他巨大的力道壓倒在地,掌心按上碎玻璃,鮮血瞬間湧出。
她還未痛呼出聲,謝致庭已小心翼翼抱起葉琍琍,轉頭對她劈頭蓋臉怒斥:“白青妤!她受傷了你看不見?一個破相框,值得你這樣惡毒推她?!”
惡毒?推她?
白青妤看著自己染血的手,看著葉琍琍那轉瞬即逝的得意眼神。
心口那最後一點溫熱,被這顛倒黑白的指責徹底碾滅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