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裴容嶼不再出現在她房內,倒是裴景行站在院內,遲遲沒有進來。
隻是差人送來這十年間,陳靜嫻不曾見過的一些稀世珍寶。
契約到期離開的前一日,府中接到宮中發來的帖子,廣邀京城所有世家子弟前去參加詩詞大會。
身為世子的裴容嶼自是備受矚目,他不管不顧的非要帶上關淮雨。
裴景行瞥了一眼閉目養神的陳靜嫻,淡淡道:“你開心就行,正好你母妃近日來身體抱恙,讓她在家好好修養,我們去去就回。”
他說完,陳靜嫻也毫無舉動。
不似從前那般,會替他們收好行囊和路上所需的幹糧,還會絮絮叨叨地交代著所有事項。
現在的陳靜嫻過於平靜了,靜到裴景行心裏突然湧起不安。
轉念又想到她曾經提及過的出府一事,不由得麵孔驟冷。
沒有他寫的放妻書,諒她陳靜嫻也不敢走。
翌日一大早,陳靜嫻穿了身素衣出門。
卻在門口遇到了正要去詩詞大會的裴容嶼。
他稚嫩的臉皺起眉來和裴景行一摸一樣。
“誰讓你跟著我的,真討厭!”
陳靜嫻停止腳步,冷漠的審視他。
裴容嶼表情一頓,後退幾步。
陳靜嫻卻勾起唇角,淡淡道。
“裴容嶼,再不會有人像我這般無條件地待你好。”
“從今以後,我們就不必再見了。”
不等他回應,帶上帷帽匆匆離開世子府。
裴容嶼卻並未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關夫子提前告訴過他,陳靜嫻的所作所為都是在欲擒故縱。
京兆府內,府尹聽聞她是來受滾釘刑的,麵露難色。
但又不敢勸阻,隻歎了口氣,揮手讓人搬來刑具。
三丈長的釘床鋪在一起,每一根鐵釘都閃著寒光。
陳靜嫻脫下外衣,深吸一口氣,將繩子綁在身上,躺上了釘床。
“行刑開始。”
隨著一聲令下,兩名衙衛拉動繩索,釘板開始滾動。
“哐當——!”
尖銳的鐵釘刺入皮肉,陳靜嫻死死咬住嘴唇,鮮血從嘴角溢出。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寸肌膚都被鐵釘刺穿,劇痛如潮水般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竄至頭頂,她死死咬破嘴唇也無法抑製那撕心裂肺的呻.吟。
第一輪、第二輪、第三輪......
陳靜嫻滾過三輪釘床,身上早已一片血肉模糊。
鮮血順著她身上的傷口,染紅了那身素衣。
死死咬住的嘴唇,也擋不住鮮血溢出。
直到最後,她早已成了一個血人。
身上的劇痛沒有讓她意識變得模糊,而是頭腦越發的清醒。
她心裏清楚,每滾過一遍。
束縛在她身上的枷鎖就褪去一層。
什麼世子府,什麼側妃之位,在這一刻,通通都變得不重要了。
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餘生,她隻想做陳靜嫻。
到最後,府尹重重的歎了口氣,將棄夫書落下官印遞給她。
“夫人,從今以後,你便是自由之身了。”
陳靜嫻強撐著接過,露出多日來難得一見的淺笑。
她吞下早已備好的止血藥丸,披上外衣趕到城外,租了輛馬車,徑直南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