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門被鎖上後,謝清棠蜷縮在角落裏,渾身發燙。
指尖的骨頭碎了,手掌被瓷片割得血肉模糊,胸前的燙傷和烙傷混在一起,已經開始發炎。
她艱難地呼吸著,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吞下了一把碎玻璃。
“水……”
她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可柴房裏連一滴水都沒有。
意識漸漸模糊,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雨夜。
初瑾瀟撐著一把青竹傘,站在她麵前,朝她伸出手:“跟我走。”
那時的他,眼裏還有溫度。
……
“嘩啦——”
一盆冰水當頭澆下,謝清棠猛地驚醒,刺骨的寒意讓她劇烈顫抖起來。
她艱難地睜開眼,看到初瑾瀟陰沉著臉站在門口,宋婉柔挽著他的手臂,一臉委屈。
“瑾瀟哥哥,算了吧,她可能隻是一時糊塗……”
謝清棠茫然地看著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突然衝進來,將一個布娃娃狠狠砸在她身上。
“賤婢!竟敢用巫蠱之術詛咒宋小姐!”
謝清棠低頭,顫抖著撿起那個娃娃。
——上麵歪歪扭扭地繡著宋婉柔的名字,紮滿了銀針。
她的瞳孔驟然緊縮。
“不……這不是我的……”
宋婉柔捂住嘴,眼眶瞬間紅了。
“清棠妹妹,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恨我……”
她轉身就要往外走,聲音哽咽:“算了,我還是回將軍府吧,我可不會像你們一樣玩這些心眼……”
初瑾瀟一把拉住她,眼神陰沉地盯著謝清棠。
“這件事,必須給她一個教訓。”
宋婉柔咬了咬唇,故作不忍:“那……要不然就打幾個板子算了?”
初瑾瀟冷冷點頭:“五十。”
謝清棠渾身一顫,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王爺,這娃娃不是我做的!有人陷害我——”
可侍衛已經衝了進來,粗暴地將她拖到院中,按在刑凳上。
“啪!”
第一板落下,謝清棠痛得眼前一黑。
“啪!啪!啪!”
板子重重地砸在她身上,皮肉很快綻開,鮮血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她死死咬著唇,不肯再發出一絲聲音。
可當打到第三十板時,她突然感覺小腹一陣劇痛,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腿間流下……
“血……好多血!”
行刑的侍衛突然驚叫一聲,停下了動作。
謝清棠低頭,看到自己的身下已經血流成河,鮮紅的血順著刑凳滴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她怔怔地看著,突然笑了。
原來……
連這個孩子,也要離開她了。
下一秒,謝清棠便暈了過去。
初瑾瀟瞳孔驟縮,厲聲喝止了行刑的下人。
“住手!”
他大步上前,一把掀開謝清棠染血的衣擺,觸目驚心的血色讓他手指微顫。
“傳太醫!立刻!”
宋婉柔驚慌地拉住他的衣袖。
“瑾瀟哥哥,我、我不知道清棠妹妹有孕……”
初瑾瀟甩開她的手,聲音冰冷。
“不關你的事。”
老太醫趕到時,謝清棠已經氣若遊絲。
把脈片刻後,老太醫沉重地搖頭。
“王爺,這位姑娘是……小產了。”
初瑾瀟臉色陰沉得可怕,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又鬆開。
宋婉柔站在一旁,眼底閃過一絲快意,又迅速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當謝清棠從劇痛中醒來時,正對上初瑾瀟複雜的目光。
“為什麼不說?”他聲音沙啞,“有孕的事。”
謝清棠別過臉去,幹裂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宋婉柔突然插話:“清棠妹妹身子骨太弱了,才會這麼容易就……不如送去軍營鍛煉些時日?”
謝清棠猛地撐起身子,撕裂般的疼痛從下腹炸開,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初瑾瀟,幹裂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
“北疆大營正缺洗衣婦。”
“王、王爺……”
謝清棠喉間湧上腥甜,染血的指尖抓住床沿。
宋婉柔勸道:“瑾瀟哥哥,清棠妹妹還在流血呢。”
“死不了,當年你在戰場腹背受敵時,流的血比這多十倍。”
當夜三更,柴房木門被猛地踹開。
兩個婆子提著燈籠進來,粗魯地將謝清棠從草堆裏拖出來。
她身下的稻草早已被鮮血浸透,隨著動作簌簌落下暗紅碎屑。
“王爺有令,即刻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