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雅一身月色旗袍,氣質溫婉,手上還牽著晨晨,看到他們,臉上立刻浮現恰到好處的驚訝:“阿硯,南南,這麼巧,你們也來參加拍賣會啊?”
“來晨晨,快叫人。”
“二叔叔!”晨晨激動撲進靳衛硯的懷抱,轉頭看到溫以南,小聲叫了句,“嬸嬸。”
靳家人骨相相似,盡管晨晨如今隻有五歲,被靳衛硯抱著,依稀能看出有三分相似,三人站在一起,跟一家三口似的。
她倒是多餘了。
溫以南沒說話,轉頭平靜看向靳衛硯。
靳衛硯顯然也沒料到會這麼巧,但懷裏抱著晨晨,麵上掛起溫柔笑意,“晨晨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吃了!叔叔我們快進去吧,媽媽說今天會送我一個禮物,叔叔,你也會送晨晨禮物對嗎?”
靳衛硯笑著點頭。
正巧這時老太太打來電話,張口囑咐男人照顧好胡秀雅母子倆。
“阿硯啊,秀雅和晨晨我就交給你了啊,晨晨喜歡什麼就買,你這個當叔叔,可不能隻顧著自己的小家,晨晨沒了爸爸,你就得擔起責任來!”
“還有秀雅身子弱,人多的地方你可得好好看著點兒,別讓她累著,聽見沒有?”
靳衛硯下意識地側過身,壓低聲音:“媽,我知道了,您放心。”
溫以南聽得一清二楚。
明明她也是靳家兒媳婦,可老太太提了一圈人兒,硬是沒關心她半句。
甚至還要她的老公......
“等等!”
靳衛硯匆匆掛了電話去拉她的手臂,被她像碰到什麼臟東西一樣猛地甩開,頭也不回,“靳總還是去照顧嫂子吧,畢竟你們才是一家人。”
扔下這句話,溫以南獨自進場,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她不缺錢,爸媽去世後給她留了大筆遺產,還有幾家公司,平時她懶得管理,單每年分紅就有八位數。
她並不是依賴著靳衛硯活。
本以為這個位置絕對隱蔽,沒想到才幾分鐘,一道熟悉身影在她身旁落座。
溫以南冷著臉起身要換座,又被男人重新拽了回去。
“去哪兒?”
“哪兒都行,隻要離你遠遠的。”
這話說得認真,畢竟靳衛硯在哪兒,胡秀雅母子就一定在哪兒。
果不其然,兩人很快找過來,坐在男人另一側。
靳衛硯也不能開口趕人,隻能冷著臉把溫以南重新拉回座位,“這兒就挺好的。”
拍賣會馬上開始,溫以南隻想速戰速決。
本以為今天隻有他們兩個,還能商量一下離婚事宜,但現在明顯不是個好時機。
拍賣會過去大半,溫以南什麼也沒拍,反倒是胡秀雅拍下一個純金平安鎖,做工精致,價格不算貴,難得的是大師開過光,給小孩子戴最合適。
靳衛硯的心思顯然不在拍賣品上,幾次側頭看向溫以南。
良久。
“那枚粉鑽胸針怎麼樣?”
“......顏色很襯你。”
顯然男人很少這麼哄人,僵著一張帥臉,語氣硬邦邦的。
蘇晚麵無表情,置若罔聞。
“這對翡翠耳環呢?”
“都不喜歡?” 他繼續試探,溫以南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太遲了。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靳衛硯的每一次示好,都讓她想起過去她是怎麼屁顛屁顛跟在男人身後的,而他又是怎麼一次次把她丟在原地,轉而奔向胡秀雅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溫以南以為一切馬上就要結束時。
最後一件拍品展出。
幾乎是看到東西的一瞬間,溫以南呼吸猛地窒住,幾乎不受控製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射向下方展台。
竟然是它!
拍賣會現場的聚光燈瞬間聚焦在了展台上。
一塊透亮的玉佩被放在了黑色的托盤之上,燈光下溫潤如脂。
溫以南僵著臉,仿佛心在滴血。
那是母親的遺物!
這塊玉佩是母親生前最為珍視的,她一直都隨身佩戴著。
再後來,它也被葬送在了那場大火裏。
隻是,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它。
她赫然起身,頭頂炫目的水晶吊燈映出五彩光芒,照得她身形一晃。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得到這塊玉佩!
“五百萬起拍。”
拍賣師的話剛落地,就有人跟價,“六百萬!”
“八百萬!”
很快價格就被拍到了一千萬。
溫以南毫不猶豫,舉起牌子,“兩千萬!”
這個價讓在場的人呼吸瞬間一滯。
就在這時,一道女聲從旁邊清脆響起,“五千萬!”
全場嘩然。
“這是點天燈了?”
“一塊玉佩就算成色再好,也用不著到五千萬啊。”
溫以南猛然回頭,臉色難看,看向胡秀雅。
胡秀雅握住晨晨的手,對她露出笑顏,“這塊玉養人得很,剛好晨晨的身體需要它來壓一壓,南南你不會介意吧?”
“這塊玉對我來說很特殊。”溫以南聲音冷得可怕。
胡秀雅輕蔑地瞥了一眼溫以南,好似在故意炫耀似的,“可是晨晨還小,你能不能讓讓他呢?”
就在這時,一旁的助理也跟著開了口,“大少夫人,這塊玉確實對小少爺比較好,二少爺說了這一次反正都要給他一個禮物的。”
溫以南如同被人狠狠塞了一口黃連,難言內心苦澀。
嗬。
她冷冷一笑。
所以點天燈從始至終都是靳衛硯的授意?
就在這時,熟悉的身影從外麵進來,剛剛掛斷手機。
他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了溫以南的身上,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可是他大步邁來,坐到了胡秀雅還有晨晨身側。
晨晨紅著眼眶,不去看靳衛硯。
“晨晨,你這是怎麼了?”
胡秀雅佯裝為難,將晨晨抱在懷中,柔聲說道:“阿硯,我和南南都看上一塊玉佩,我想著可以給晨晨帶著養身體,可是南南......”
她故意停頓,留給靳衛硯遐想的空間。
靳衛硯眯了眯眸,連看都沒看溫以南,語氣冷淡,“既然晨晨想要,就給他,不用管旁人。”
“如果我不打算讓呢?”
溫以南說完,男人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就連空氣中的溫度都驟然降低。
回眸間,靳衛硯撞進溫以南充滿恨意的雙眸。
他喉嚨發緊。
她從未用這樣的目光看過自己。
眼下這麼多人在場,她非要給自己難堪嗎?
“溫以南,你和一個孩子搶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和晨晨爭?”靳衛硯眼神冷冷地盯著溫以南。
溫以南心間不爭氣地酸脹難忍,握著拳的手指尖泛白。
不是她比不上晨晨,是他壓根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她眸光黯淡,笑聲裹著寒意,“我拿什麼和他爭?畢竟在靳總眼中我連妻子都算不上吧?”
“溫以南!你鬧夠了嗎?”靳衛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身後的胡秀雅臉色一暗,她一下子抱緊晨晨,力道不免有些重。
晨晨忽然哭出聲來,“二叔叔,你不要和二嬸嬸吵架了,晨晨不要了。”
哭聲一落,靳衛硯立刻鬆開了溫以南,轉頭就去對著晨晨噓寒問暖。
“晨晨不哭,放心,沒有人搶你的東西。”
看到這一幕,溫以南忽然覺得無力。
她想起之前的車禍,又想起他滿是嘲諷的目光,更想起那句無足輕重的道歉......
她不想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了。
“靳衛硯,”她掀眸,語氣蘊著冷漠,“我們離婚。”
隻四個字,靳衛硯整個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