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這兩年胃不好,她常常忘記吃飯。
沈暮空的時候,會過來給她送飯再回去。
“恰巧遇到了,就送我回來了。”江虞隨口解釋道,又看向謝靳禮,“今晚麻煩謝總了。”
她說完,跟著沈暮朝小區裏走去。
謝靳禮的目光落在兩人的背影上,眼底的溫度一點點散盡。
又變成了養尊處優,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
......
江虞跟著沈暮進了小區,這才低聲問:“你不喜歡謝靳禮?”
“他不是人民幣,我喜歡他做什麼。”
沈暮隨口應答。
江虞清楚沈暮的想法,小姨死後,沈暮才和江虞一點點親近。
畢竟,他們都失去了親人,在世間擁有的也同樣的稀少。
親情和愛情一樣,都是能讓人獲取力量的東西。
四年前,沈暮曾目睹江虞崩潰、茫然。
她深處局中,帶著對謝靳禮微薄的愛意,可以說命運作祟,不怪任何人,是她不好。
沈暮卻不行。
他偏心他這個唯一的表妹,哪怕提分手的是她,拋棄謝靳禮的是她,他依舊執拗地認為是謝靳禮不好。
偏愛是化解天下所有怨氣的利器。
江虞心頭一酸,卻笑:“好,哥哥不用喜歡他。”
“快點回去吃飯吧。”沈暮輕哼了聲。
就憑他別他的qq,他就看不上他。
江虞踏進家門,給父母上了兩柱香,眉眼微彎,笑著說:
“爸、媽,我回來了。今天,也有過的很好,姑媽又進了急救室,但沒關係,我會治好她的。”
兩座牌位孑然而立,香灰堆砌,生死茫茫。
江虞這一晚睡得並不好,夢境顛倒反複,A大的雪花沉沉壓枝。
謝靳禮難得紅了眼睛,他在低聲哀求。
“江虞。“那雙清冷隱忍的眼底泛滿淚痕,嗓音沙啞,“你要的,我都會給你。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茫茫大雪,她穿著幾千塊的羽絨服,冷眼看著他拖曳病體,搖尾乞憐。
她像是沒有感情,刻薄得近乎麻木:“不好,我要錢。謝靳禮,你又不是謝家的繼承人,你能給我什麼?愛嗎?”
她說:“盡給些別人不要的東西。”
她轉過身,上了溫暖的豪車,不再顧及昔日愛人死活。
風雪越來越大。
大到,身影化成雪中黑點。
驚醒了江虞的又一場噩夢。
她看了眼時間,才五點。
睡意越來越寡淡,江虞坐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百無聊賴間刷起了朋友圈。
大學班級群裏,都在討論謝靳禮和昨天的那場聚會。
這群,謝靳禮和江虞都是常年屏蔽,從未說過話。
因此,眾人也無所顧忌。
提到最多的,無非是舊情複燃。
早在四年前,江虞把謝靳禮追到手後,就有人客觀評價過。
謝靳禮高居神壇,遠不可及,但江虞就算給他一巴掌,他都會舔她的手,問她疼不疼。
過往種種,少有人真正清楚。
所有人都隻當聚散有常,複合也沒什麼不可能。
直到,溫越開口。
“別做夢了。真當謝靳禮非江虞不可嗎?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別人。還有,他手上的佛珠,也是給那人求的。江虞,一個前任而已,誰還沒段黑曆史。”
群裏的人再討論什麼,江虞沒再看下去了。
她喝下冰水,壓下那絲心浮氣躁。
很快,天色大亮。
江虞換了身衣服,打車去了療養院。
明華最常見的緋聞,就是江虞和明華老總有著不清不白的關係。
明華老總不過四十,斯文儒雅,放在這個“主人”“爸爸”吃得開的時代,窈窕淑女攀附帥大叔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隻是,所有人都誤會了江虞和賀宸的關係。
江虞拎著花束和果籃,找到正在看書的賀宸,笑著喊了聲:“賀叔叔。”
賀宸放下書,看了眼她手中的東西,忍不住扯了扯唇:“你能不能別這麼土。”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次次果籃和花束。
江虞被他的話一堵,神色有些無奈,賀宸卻像看穿她:“因為明華的事?”
江虞在他的身邊坐下,開門見山:“因為我的緣故,明華的項目,陳子琛不肯簽,市麵上吃得下這個項目的隻有謝氏,隻是,我問過謝靳禮,他婉拒了,如果謝靳禮也不願意,明華的貨一旦砸手裏,虧損恐怕不可估量。”
“陳子琛就算了,這個人小肚雞腸,你爸爸曾經說過,遠達走不了多遠......”賀宸若有所思:“倒是謝氏,你可以多試試,我聽說你和靳謝靳禮年輕時有過一段?”
江虞沒說話,算是默認。
賀宸悠悠道:“不就是談過,愛來愛去的也可以談生意。當年我不也是喜歡你媽媽,你爸爸去世前,卻還是把江氏的股份低價轉給了我。”
四年前,江氏破產,走投無路之際,江景寒低價轉讓給賀宸核心技術和手裏所剩不多的股份。
而後,江虞被賀宸據理力爭地塞進明華,任由她野蠻生長。
賀宸目光柔和地看向江虞:“小虞,我的時間不多,明華總歸是要交到你手上的。這是你父母的心血,你和謝靳禮的故事不僅僅在校園的情愛,也可以是商場的廝殺。”
江虞輕輕點點頭,眼裏卻是酸澀。
這一幕,卻落在不遠處的謝靳禮和陳子琛眼底。
陳子琛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長道:“早就聽說江虞受賀宸一手提拔,兩人關係匪淺,看來,這傳聞倒也不差。”
他身旁,謝靳禮的目光停在兩人身上,如煙波散去後的一抹霜意。
冷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