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序回到房間,肩膀上的傷火辣辣地疼。
他咬著牙,用酒精棉球一點點擦拭傷口,疼得額頭冒汗,卻一聲不吭。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陸知序!你還有臉睡?!”
房門被猛地推開,陸母尖銳的嗓音刺進耳朵,“你弟弟受了傷,在醫院裏一整夜都沒休息好,你倒睡得香!還不快點起來做飯,給他補一補!”
陸知序攥緊了被角。
他的肩膀還在滲血,可他的親生母親連看都沒看一眼。
“媽,不用了。”陸雲景從門外走進來,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枕月姐說要帶我去吃大餐,好好補補身體。”
他轉頭看向陸知序,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大哥也一起去吧?你都沒怎麼出過門,帶你去見見世麵。”
陸知序想拒絕,可陸母已經不耐煩地催促:“還不快點收拾!別讓人家等!”
……
國營飯店裏,秦枕月熟練地點著菜:“紅燒排骨不要放薑,清蒸魚要少鹽,再來個糖醋裏脊。”
全是陸雲景愛吃的。
陸知序恍惚想起,前世他和秦枕月也出去吃過很多次飯,可這麼多年,她從來記不住他不吃香菜,也不知道他討厭吃魚,偏偏陸雲景的倒是記得分毫不差。
那時她的解釋是:“雲景是你弟弟,我作為嫂子,總要了解他的口味。”
現在想來,不過是因為愛罷了。
一頓飯下來,秦枕月細致地給陸雲景挑魚刺,夾菜,倒水。
而對麵的陸知序,像是透明人。
“枕月姐,我聽說最近上映了新電影,特別好看!”吃完飯,陸雲景可惜道,“可是票早就賣完了……”
秦枕月眉頭都沒皺一下:“我讓人去安排。”
陸知序猛地抬頭。
前世他得流感高燒不退,醫院缺藥,他求秦枕月動用關係幫忙買藥。
那時她是怎麼說的?
“規矩就是規矩,我不能搞特殊。”
可現在,為了哄陸雲景開心,她連原則都不要了。
電影院裏,熒幕上的光影明明滅滅。
陸知序坐在角落,耳邊全是秦枕月和陸雲景的低聲交談。
“枕月姐,這個情節有點嚇人啊。”陸雲景往秦枕月身邊靠了靠,聲音低啞。
“別怕。”秦枕月的聲音低沉溫柔,是陸知序從未聽過的耐心,“都是假的。”
陸雲景又指著熒幕問東問西,秦枕月一一回應,甚至貼心地為他解釋劇情。
陸知序攥緊了座椅扶手,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他像個多餘的外人。
電影散場時,人群擁擠著往出口湧去。
突然,一聲憤怒的叫喊打破了嘈雜:“抓小偷!我的錢包被偷了!”
人群瞬間混亂起來,推搡間,陸知序感覺背後被人狠狠一推!
“啊——”
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還沒等他爬起來,無數雙腳已經踩了上來。
手背、後背、小腿……疼痛如潮水般襲來,他蜷縮著護住頭,卻聽見陸雲景的聲音在混亂中格外清晰:
“小偷在這裏!就是他!”
陸知序猛地抬頭,對上陸雲景得意的眼神。
下一秒,一個魁梧的壯漢衝過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敢偷老子東西?找死是不是!”
“不是我!”陸知序窒息得眼前發黑,掙紮著解釋,“你認錯人了……”
“還敢狡辯!”壯漢一巴掌扇過來,陸知序臉頰火辣辣地疼。
昏暗的光線下,壯漢根本看不清他的臉,隻死死拽著他,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秦枕月!”陸知序痛得下意識求救,聲音嘶啞。
可不遠處,秦枕月正快步衝到陸雲景身邊:“雲景?亂跑什麼?不是說了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嗎?”
“枕月姐。”陸雲景一瘸一拐地走過去,聲音帶著無措,“我腳崴了。”
秦枕月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扶起來:“別亂動,我帶你去醫院。”
“可是大哥還在裏麵……”
“不用管他。”秦枕月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他自己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