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隱疾,經常失眠,試遍天下奇方都沒用。
唯有抱著薑晚漁這個低賤的小宮女,嗅著她身上的香味才能入睡。
在陪他入睡的第999個夜晚,他將一枚溫潤的玉佩塞進她手心,聲音低啞:“往後你就隻能是孤的人,要一輩子陪著孤,知道了嗎?”
她攥著玉佩,心跳如雷。
三年前她被人推入冰湖,是太子路過將她撈起,從那時起,她便將他藏在心底最幹淨的角落。
可這份喜悅隻維持了一夜。
第二天,兩個消息便砸得她頭暈目眩。
一是太子要納丞相嫡女孟拂雪為太子妃。
二是她最好的密友阿芷,因衝撞了未來太子妃,被判杖斃。
薑晚漁跪在雪地裏求了一天,傍晚時分,沈青舟終於踏出殿門。
“殿下!”她膝行幾步拽住他的衣角,“阿芷隻是不小心碰倒了茶盞,罪不至死啊!”
沈青舟蹙了蹙眉,居高臨下的看她:“拂雪是孤心儀之人,亦是未來太子妃。她想處死誰,就處死誰。”
“是孤太寵你,才讓你連這點小事都要鬧到孤麵前?”
寒風卷著雪粒子刮在臉上,她卻覺得心口更疼。
“她是太子妃……”她渾身發抖,終於問出了那個壓在心底的問題,“那奴婢呢?往後一輩子留在殿下身邊,是什麼身份?”
沈青舟皺眉,似是不明她為何有此一問:“你一介宮女,自然為妾。”
她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原來那枚被她當定情信物的玉佩,不過是他隨手賞的玩意兒。
原來她以為的兩情相悅,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他真正心儀之人,是孟拂雪。
竟是她,會錯了意。
可她來不及傷心,隻因她最好的密友,還在等著她救命。
她跪在雪地裏,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磚,一遍又一遍地磕頭,“殿下,求您開恩……阿芷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已經嘶啞,額頭上滲出的血混著雪水,凍成了冰渣。
沈青舟看著她泛紅的眼眶,似乎有一瞬的心軟。
剛要開口,孟拂雪的貼身婢女便匆匆趕來。
“殿下,我家小姐說,半月後她就要嫁入東宮,賜死個東宮丫鬟的權利還是有的,還望您莫要駁了她的麵子。”
婢女瞥了薑晚漁一眼,又道:“小姐請您一同去賞星,說今夜星象極好。”
沈青舟沉默片刻,最終目光從薑晚漁身上移開,淡淡道:“知道了。”
“殿下!”薑晚漁死死拽住他的衣袍,“阿芷她……”
沈青舟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憑她如何哀求,他都沒有回頭。
薑晚漁跌跌撞撞地跑回浣衣局時,阿芷已經斷了氣。
她的身體被草席裹著,隻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手裏還緊緊攥著那塊出宮的腰牌。
隻差一天,她就能離開這座皇宮了。
薑晚漁跪在地上,顫抖著握住阿芷冰冷的手。
她們是一同入宮的,約好了等阿芷出宮後,她們還要常來往。
阿芷總說,等出去了,要開一家繡坊,讓薑晚漁以後來找她,她養她。
可現在,一切都成了空談。
薑晚漁親手將阿芷葬在了宮牆外的荒坡上,那裏能看到遠處的山,阿芷曾說,山的那邊是自由。
埋葬了阿芷,薑晚漁也埋葬了自己對沈青舟的最後一絲期待。
她的年歲已經到了,本可以出宮,之前是為了沈青舟才一直留在東宮。
如今,她隻想離開。
她不想做妾,更不想成為誰隨手可棄的玩物。
她要找一個真心愛她、隻愛她的人,哪怕對方隻是個乞丐。
可當她趕到內務府時,管事太監卻告訴她:“你的出宮牌子,三個月前就被太子殿下銷毀了。”
薑晚漁如遭雷擊。
原來,他早就斷了她的退路。
那一夜,薑晚漁枯坐在東宮,望著窗外的月色,才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假死離宮!
太子大婚當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典禮上,守衛也會鬆懈。
而也隻有那一天,沈青舟不會在意她的去向。
那是她唯一的機會。
薑晚漁攥緊手中的玉佩,眼神漸漸堅定。
半月後,太子大婚之日,便是她離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