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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清縣林家

山裏的夜晚與都市中不同,沒有耀眼炫目的霓虹燈,沒有熱鬧的人聲,有的隻是蟲鳴鳥叫,還有螢火蟲綠瑩瑩的光。

晚上氣溫低,月色清冷,潯音披了件外套和楊彥坐在院子裏聊天。

說起來楊彥也是從小在城裏長大的,也從沒來過這樣的小山村,這一整天他都勁頭十足。一向不怎麼多話的他現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一會兒是關於古墓的,一會兒又說這裏風景秀麗,潯音平日裏和秦苗、張宇浩比較熟,跟楊彥沒有過多的交際,隻覺得他性子沉穩,人也比較內向,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情緒外露的他,當下也不插話,好笑地看著他。

他說著說著,似乎是感覺到身邊的目光,不由停下來,“怎麼了?是不是我太吵了?”

潯音搖頭,開玩笑說:“沒有,隻是覺得不可思議而已,原來你還會說這麼多的話呀。”

楊彥失笑,琥珀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極其溫柔的目光,“以前我很自閉,總是孤身一個人,可是我喜歡的人很開朗,她張揚得耀眼,笑的時候就好像是凜冬的陽光一樣溫暖,於是我試著改變,試著去接近她……”

楊彥一慣很少提及私事,現在聽他說起自己的事,潯音難得也好奇起來,“她一定很漂亮,那後來呢?”

“後來?”楊彥方才還溫柔的神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滅頂的絕望,“她消失了。”

他說得很慢很輕,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潯音仿佛從他這壓抑的平靜裏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抱歉。”

“沒事,她會回來的,我一直都在等著她。”

潯音一怔,不解地看他,但他已穩定了情緒,又恢複了之前平靜的模樣,像是剛剛的談話從未發生過一般。

還不待潯音反應,他就話鋒一轉,“潯音,你瞧著那個蘇維怎麼樣?”

潯音不解,眨著眼睛看他,又聽他說:“這樣的人物一看就不簡單,他倒是願意在這深山之間。如果是宇浩在這裏肯定會說他有故事的,”他摸著下巴,裝作張宇浩的口吻壓低了聲音,“也許是豪門恩怨被人排擠到這的,或者是混黑道躲著逼禍的,不對不對,看他仙風道骨的,難道是啥得道高人?”

聽他越說越離譜,潯音哭笑不得,“胡說,宇浩哪有這樣啊,雖然他的腦洞是挺大的。”

說著便不再理他,潯音目光轉向左邊的一間宿舍,有微弱的燈光從窗子裏透出來。玻璃上貼了報紙,潯音隻能看見上麵有一個模糊的黑影,裏麵的人似乎正坐在桌前工作。

楊彥方才學著張宇浩的思維雖然猜得離譜,帶著點開玩笑的意味,但有一點卻是不錯的,蘇維這個人有故事。

這的確令人好奇,蘇維出身不凡,又是留過學的高材生,本該有大好的前程和美滿富足的家庭,可他偏偏一頭紮進這深山支教,到了而立之年還孑然一身,他卻從未後悔過,一心一意地教著孩子們。他平日裏生活簡單,性格也很溫和,除了那一身充滿禪意的氣質之外並無特別之處,唯一令人好奇的便是他每年7、8月總要進山幾次。

有村民耐不住好奇問過,他隻望著遠處的群山沉默不言。

“每個人都是有秘密的,”潯音收回目光道。

楊彥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仰頭望著夜空,“那你有秘密嗎?”

潯音微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回答,“自然,是有的。”

外麵蚊蟲多,稍稍再坐了一會兒潯音就進屋了。

時間還早,一時也睡不著,潯音趴在床上給謝宜修發短信,“山中風景宜人,竹海遍野,到了晚上蟲鳴鳥叫更有一番意趣。若你得了空,不妨親臨感受,我在這裏等著你。”其實她這一天也是興奮的,從這條文縐縐的短信裏就能看出她的心情不錯,隻不過情緒一向收斂得好。

——

同樣的夜晚,謝宜修負手立於窗前。

外麵夜色深沉,他的目光落在樓下,公園裏老人們在散步跳舞,街道上夜宵攤子生意紅火。

辦公室裏安靜異常。

直到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收回視線,轉身坐到桌前,手機屏幕還亮著,有一條潯音的短信。

打開看完,他的嘴角緩緩浮起笑意,一天的疲憊和煩躁似乎瞬間都消散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想她。

她描述的山中景色如此迷人,可惜自己不能陪其左右。謝宜修自選擇這份職業之後從未後悔,但此刻卻感到一絲遺憾,他的身上背負著別人的安危,但自己能給她的陪伴並不多。

許是見遲遲沒有回複,潯音又發了條短信過來,“在忙嗎?”

謝宜修回了一條,“沒有,”想了想又加了句,“我在想你。”

這回等了很久才有回複,“我也想你。”

他又笑起來,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她紅著臉的樣子。

看來要加快進度了。

收起手機,他推門出去,外間辦公室裏,大家忙了一整天都有些昏昏欲睡。

“老劉,馬上調出醫院最近所有的監控,重點關注和傅筠瑤走得近的人;小馬,去法醫辦公室催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屍檢報告;樓岩峰,你去技術部門看一下手機修複情況……”

一連串的任務分配下來,大家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是!”

——

細碎的陽光灑在山林間,偶有幾聲鳥叫,深山之中的清晨幽靜而空靈。

潯音很早就起來了,許是換了個陌生的環境,她睡得不是很好,夜間連續做了幾個噩夢。

其他人都還在睡,她簡單洗漱幹淨,輕聲走到院子裏,發現院落已經被人打掃過了,比昨天幹淨了不少。

旁邊的房子裏傳來響動,潯音循著聲音踱步過去。

那是間教室,裏麵擺著二三十張塗著黃漆的書桌板凳,前後兩塊黑板,再加一張講台就再無其他了。雖然簡陋,但是教室牆麵上卻貼著不少剪紙還有一些畫作,想來應該是孩子們布置的,看起來很是溫馨。

她再走兩步到了門口,看見蘇維正在裏麵打掃,他穿著白色背心,一條運動型的褲子,整個人看著精壯又充滿魅力,昨日那種謫仙般的不真實感也少了些。

“早上好。”她打了聲招呼。

蘇維回過頭來,“早上好,”地都掃完了,他又整理了衛生角這才走到教室前麵,“吃過早餐了嗎?”

潯音點頭,“嗯,”又見他拿了白紙坐到講台上,於是不由好奇地走上前,“你在寫什麼?”

“抄一些題目,學校打印機壞了很久了。”

“要抄多少份?”她拿起一張已經寫完的白紙,上麵字跡飛揚,筆力遒勁瀟灑。

蘇維:“23份。”

“我和你一起抄。”

滑動的筆尖一頓,蘇維抬起頭看她,麵上露出笑意,遞了一支筆過去,“好啊。”

……

陽光照在老舊的教室裏,明亮溫暖。

潯音抄完最後一份題目,放下筆揉了揉因許久不曾寫字而酸疼的手腕。

院子裏響起一陣輕快地腳步聲,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快地衝進來,“老師早上好!”

剛叫了一聲,就發現教室裏還有別人,臉上洋溢的笑容頓時消失,無措地縮到蘇維身後。

潯音細細打量了一下,是個小男孩,有些瘦小,穿著灰兮兮的藍色T恤,此時正探著頭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她。

孩子明顯是怕生,潯音也沒說話,善意地朝他笑了笑。

蘇維將他拉出來,“致遠,這是葉姐姐。”

小朋友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大姐姐,她和村子裏的人都不一樣。致遠規規矩矩地站著,害羞地叫了一句“姐姐好”,小臉都快紅了。

潯音有些好笑,招招手讓他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他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說起自己的名字很是驕傲的樣子,“林致遠,蘇老師取的!”

“嗯,好名字。”潯音笑著點頭,又問,“身上是怎麼回事?”他衣服上、腳上、臉上都沾著泥巴,像是剛在地上滾過幾圈。

提起這個小致遠的臉蛋一下子就紅了,很難為情地往後仰了仰,像是生怕弄臟了潯音的衣服,“早上去地裏拔草了。”

潯音一愣,也知道山村裏的孩子早當家,也就沒多問,隻是站起來拉過他的小手,“我帶你去洗洗吧。”

小致遠嚇了一跳,仰著脖子定定地望了潯音一會兒,而後又扭頭去看蘇維,見他安撫的笑容,這才高興地應了一聲:“嗯!”

潯音走到院子裏,拿臉盆在井邊打了水,沾濕了毛巾仔細輕柔地替小致遠洗臉。

蘇維倚靠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神色溫柔。

——

清理淤泥的工作不需要潯音,這一整天她都待在學校裏整理這一帶的曆史文獻,希望可以從文獻中找到有關古墓的信息。

空閑時她就站在教室外看蘇維上課,這所小學裏除了老村長兼任校長,平時偶爾教孩子們一些簡單的功課外,其餘就隻有他一個老師負責著全村的23個學生。

孩子們年齡各有不同,最大的都已經12歲了,最小的還隻有5歲。

到了下課,孩子們一股腦兒衝出來,看見她就齊齊地喊:“葉姐姐好!”一天下來她和孩子們相處得不錯,尤其是小致遠,聽蘇維說他是林大叔家的孩子,三歲的時候媽媽就操勞過度病死了,父親和爺爺都不像話,奶奶精神又有問題,偌大一個家竟要一個孩子去撐著。

“奶奶很想姑姑,她每天都想她回家,可是村子的人都說姑姑肯定已經死了,被野獸吃掉了。”小致遠坐在院子角落的大石頭上和潯音聊天。

他很喜歡這個漂亮安靜的大姐姐,出生到現在除了蘇老師還從來沒有人對他那樣好,想著早上大姐姐動作輕輕地給他洗臉,他就覺得好高興,他的媽媽如果在是不是也會這麼溫柔地對他呢?

“葉姐姐,什麼是死?姑姑是不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潯音微怔,想起昨天李大爺說起林家小女兒的事,一時間覺得有些可惜,失蹤的時候她不過是個18歲的孩子。

“致遠,死亡不是結束,隻要你們還記得,姑姑就一直在你們心裏。”

小致遠懵懂地點點頭,潯音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一回頭,看見蘇維站在不遠處陪著一個孩子在說話,視線卻一直落在他們身上,見她望過來,幹脆起身走過來。

“致遠怎麼了?”他看著明顯情緒低落的小致遠,問道。

“沒事,想姑姑了。”

蘇維沉默了一下,然後一把抱起小致遠,往教室裏走,“孩子們,上課啦。”

玩耍的孩子們飛快地跑進教室,潯音又坐了會兒,這才繼續回去整理文獻。

——

此時是下午1點,陽光炙熱。

刑警隊的會議室裏一室明亮。

台上的白色屏幕上播著一段監控,畫麵裏傅筠瑤多次出現在一間病房裏,病人家屬明顯和她熟識,病人家屬站在病房門口不知在說什麼。

刑警隊眾人看了一整天的監控,又走訪傅筠瑤的親朋好友,證實了她這幾天對一名清縣來的病人頗為照顧。據醫院同事透露,傅筠瑤和這個病人及其家屬是相識的。

“這名病人叫王翠娟,清縣蕎麥村人,”蘇羽已經查實了此人身份,一邊給大家分發資料一邊說,“她的丈夫林新強就是之前和傅筠瑤有資金往來的人。林家小女兒林筱和傅筠瑤是高中同學,據說關係不錯,後來林筱失蹤,她就一直在資助林家。不過林家父子是賭徒,那些錢基本都是輸光的。

“五天前,王翠娟病重被送來二院,傅筠瑤是她的主治醫生,治療的費用也是她交的。”

謝宜修:“他們一家人還在醫院嗎?”

“發現屍體那天早上他們就走了,據護士說,他們父子對王翠娟的態度很惡劣,就算費用全部是傅筠瑤出的,也一天到晚地在罵王翠娟是個賠錢貨,要是再不好就要把她賣了之類的話。那天早上林新強估計是輸了錢,把王翠娟罵了一頓也不顧她的身體就直接辦了出院手續。”

王超還不知道傅筠瑤性格的古怪之處,此時翻了翻資料,說:“林家父子也太不是東西了吧,不過傅筠瑤倒是人不錯啊,也不知道誰這麼狠。”

“我覺得林家人有些不對啊,”小馬喝了一口水,“命案那天他們正好離開,未免有些巧合吧?”

老劉搖頭反對,“林家長期以傅筠瑤的資助過活,他們沒理由殺了自己的長期飯票吧。”

謝宜修沉默了半刻,然後把文件扔到桌上,“不管如何,林家和傅筠瑤之間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眾人一怔,不解地看他。

他手指輕點著桌子,“傅筠瑤雖然生活富裕,但她本人從未做過其他慈善,自始至終就隻資助過林家,而且以她的社會地位,即便心地善良,也不可能和一個山裏孩子關係好到要照顧其全家。況且林家不止林筱一個孩子,生活還沒困難到無法持續,可是傅筠瑤不僅資助了還金額不小,這件事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老劉想了想,點頭,“傅筠瑤對林家的照顧的確是有些奇怪,”他轉頭看坐在旁邊的宋景雲,“宋先生有什麼看法?”

宋景雲也不抬頭,語調慢悠悠的,“沒什麼看法,不過傅筠瑤這個人性格實在奇怪,我和宜修詢問過她的丈夫了,傅筠瑤性子裏有隱藏的暴虐部分,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踩死一隻貓。

“按理來說像傅筠瑤這樣的家世,又被父母無法無天地寵著,嬌蠻任性霸道這些都是正常的,可她偏偏半分缺點也沒,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她幾乎完美。一個人的生長環境決定了性格,傅筠瑤卻不是如此,用心理學的觀點去分析,越完美的人,就越有問題,這個女人太假。”

因此在知道虐貓這件事之後宋景雲幾乎可以斷定,傅筠瑤是個隱藏極深的精神變態者,她的心理絕對是有問題的。

眾人都被虐貓這件事嚇了一跳,都在底下交頭接耳。

謝宜修站起來,結束了這次會議,“散會吧,下班前我要看到林家更詳細的資料。”

——

散了會,刑警隊又開始忙碌起來。

法醫辦公室那邊已經驗完了屍,寧朔脫了白大褂親自跑來刑警隊送驗屍報告,還沒進門就和一個警察撞了個正著。

“幹嘛呢,急急忙忙的!”寧朔被撞得狠了,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寧法醫,對不起啊。”那個警察摸著腦袋急匆匆說了聲抱歉,就又往裏衝。

“清縣出案子了!”

這一嗓子讓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過去。

那個警察被看得有些難為情,不過還是快速地將事情說完,“清縣蕎麥村發現了一具屍體,下麵報上來的人說死法和二院焦屍案是類似的。”

眾人麵麵相覷,臉上皆露出凝重的神色。

王超站起來,“我去跟老大說。”

局長打來電話,謝宜修已經得到了消息,開了門正準備去局長辦公室。

他衝王超點點頭,示意他已經知道了,又對老劉說,“挑幾個人準備一下吧,待會兒可能要去清縣。”

……

局長的意思的確是讓市刑警隊介入清縣的這起案子。

這段時間湖城一下子出了兩起大案,他的臉色很難看,電腦一轉把屏幕對向謝宜修,“這是清縣刑警隊剛傳來的照片。”

謝宜修看了一眼,眉頭微皺,畫麵裏的屍體死相的確和傅筠瑤很相似。

“應該是連環案,手法看著很像,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局長抽了一根煙扔給他,自己已經點燃抽起來了,“你帶人去清縣看看吧,如果真是連環案,就由你們接手調查。”

“嗯,我明白。”

“辛苦你了,”局長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這個案子之後給你放假,和潯音好好去玩玩。”

有寧朔這個大喇叭在,謝宜修談戀愛的事哪裏還瞞得住,不過一天就弄得整個公安大樓人盡皆知了。

謝宜修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出了辦公室臉色卻忽然沉下來,被局長提起潯音他才想起來,蕎麥山這個名字難怪如此耳熟,原來就是她們去考古的地方。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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