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全程清醒著挨過了手術。

終於在被推出手術室時暈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好像時安出現了，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我氣若遊絲地喊他的名字：“時......”

落到床邊的沈懷星耳朵裏卻成了一個沈字。

他的瞳孔一顫，

輕柔地替我擦掉滲出了額角的汗水，下意識地吻了吻我的額發。

他喃喃道：“顧箏，你居然，居然這麼愛我......”

我放在床頭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他的目光飄過去。

手機沒有鎖屏，上麵是我在備忘錄裏沒編輯完的日記：

“親愛的S，有時候在想我是不是一個不合格的女朋友？我的性格太嚴肅淡漠，甜言蜜語總是羞於開口，可是我已經在心裏講過好多遍愛你。”

“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那就讓我來當你唯一的親人，把這個世界欠你的都填補回來。”

“昨天惹你生氣，買了情侶對戒向你賠罪，無論你做錯什麼事，隻要掏出這枚戒指，我就也會原諒你，怎麼樣？這回總該消氣了吧？”

親人兩個字深深烙進了沈懷星的眼底。

他是孤兒，

嘲諷、謾罵、阿諛奉承，

他一路走來聽得太多，

可這輩子第一次有人說願意當他的親人......

密密麻麻幾萬字的日記，情真意切，字字動人。

沈懷星沒來得及細看，我的意識就漸漸回籠。

夏時安的臉在我的麵前消失，

我這才認出來人是沈懷星。

我拚盡全力奪過手機，瞪圓了一雙杏眼，怒視著他。

沒有發現他的眼角有不自然的紅。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見到我被紗布層層包裹的手，又吞了回去。

闖進來的護士打斷了我們的對峙，

“不好了沈總，江小姐暈了過去！”

沈懷星丟下我頭也不回地衝向江嫣的病房。

我看著備忘錄裏那些寫給時安的話，醞釀良久。

敲下了最後一行字：時安，我要來見你了。

彈幕像瘋了一樣滾動。

【我哭死，妹寶的攻略進度馬上就滿了，但是她不願意回到原來的世界，和係統抗爭才會陷入昏迷，以後每一天她清醒的時間都會越來越短，直到再也醒不過來！】

【男主想辦法留住她呀，我命苦的小情侶。】

【留下的方式是有人代替她被抹殺，女主這麼善良怎麼會願意。】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再見到沈懷星。

聽說江嫣偶爾會陷入突發性的昏迷，幾個科室的專家會診都沒有找出病因。

沈總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人人都在惋惜讚歎他們的愛情。

沒有人在意我什麼時候從醫院離開。

我也不在意他們。

直到一個淩晨，門外響起了幾近癲狂的敲門聲。

我透過貓眼去看，是沈懷星。

我一開門，他就攥住了我剛剛傷愈的手腕。

強硬地把我拽走。

“箏箏，現在隻有你能救嫣嫣，你不是想跟我結婚嗎？我答應你，隻要你救了她，我就送她出國，她不會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隻要你救她！”

我被他粗暴地塞進副駕駛，卻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是江嫣告訴你我能救她嗎？”

他煩躁地點了點頭。

我又問：“你想要我救她，無論我會付出怎麼樣的代價？哪怕是我的性命？”

他一腳踩下油門，沒有一絲遲疑，語氣敷衍：“箏箏，我會補償你的。”

我突然釋懷地笑了。

“沈懷星，就當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時安，我馬上就要來見你了。

站在江嫣的病床前，我腦袋裏再一次響起那個冰涼的係統音。

“請確認是否自願和宿主江嫣交換身份，一旦確認無法更改。”

我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抽掉了力氣。

虛空之中，我好像看到夏時安衝我伸出了手。

我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握住了他的手。

“我願意。”